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世朱顏 | 上頁 下頁
七三


  他憐惜地在我臉上輕輕一吻,歎道:「你也不必不安,朕希望你能好好活著,朕……不願失去你啊!」

  心中慘然!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清楚明白,這件事就算不是咸豐指使,他也絕對知情!

  好!很好!!

  既然你對我無情,那也就別怪我無義!從今開始,我不會再顧慮任何人,暫時的隱忍,我必須做好一切準備,等他閉眼之時,便是我一飛沖天之日!

  太醫開的藥很快便熬好拿來了。咸豐嘴裡說著太醫誤診,卻也沒有要求重新來號脈,看著我把藥喝下去,便離開了。

  所謂的夫妻情份到了這份兒上已經沒什麼好說的,我假意挽留,卻冷眼看著他的離去。他走了之後,才終於可以輕鬆一下,整個人癱在了床上。

  「主子,您看,這……」香兒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於是無力地擺了擺手。

  「別再追究了,能追究出什麼來?這宮裡宮外的,恨我的人難道少了?……罷了罷了,就照皇上的意思,別提了吧!咱們以後凡事小心點兒,別再讓人鑽了空子便是了……」

  「這……是!」香兒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

  我看了看她,再無力辯駁些什麼,藥力已經發揮了作用,我覺得頭昏沉沉的,閉上眼,任黑暗將我吞噬……

  ***

  經過投毒事件,我便暫時從禦書房中消失了。而由於我的消失,針對我的種種不利情勢似乎便有些鬆動了,我在人前只做一副再不問國事的樣子,除了串串門子外,便是與大阿哥玩耍,但雖貌似甩手不管一切,我卻仍然密切注意著那裡的一舉一動。

  經過上次「恭親王勾結洋人意圖謀反」事件之後,我便體認到了在關鍵地方安插自己親信的重要性。來到熱河之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禦書房中佈置下一顆暗棋,看似毫不起眼的小太監成為我的眼線,向我忠實報告著禦書房中所發生的一切。

  由於我的退出,咸豐沒有了幫忙的人手,對於那些堆積如山的奏章,他根本就看不過來,於是大量的國事都變為了軍機處的決斷,在熱河,肅順等人簡直可說是一手遮天了,凡親恭親王的官員都受到排擠,漸漸遠離了這個小小的政治權力中心。表面上看來,我和恭親王一夥已經徹底失勢了!

  我冷眼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直到佳佳焦急地來找我,憂心不已。

  「娘娘,王爺在北京的形勢,十分不妙啊!您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至少……至少要讓王爺來一趟,不然整個朝政就要被肅順他們把持去了啊!」她眼淚汪汪看著我,懇求著。

  我笑了笑,說:「福晉你這話可就不對了。六爺即便來了,能做什麼?這邊早已是肅順的天下,六爺來了只能是自投羅網,倒還不如留在北京,好好經營來得實在。」

  「可……王爺畢竟只是王爺,一旦皇上回鑾,再怎麼苦心經營也無濟於事啊!」

  「皇上不會這麼早回鑾的。」我抿了一口茶,不緊不慢地說,「肅老六他們也不會讓皇上這麼快回鑾,如今的北京可是六爺的天下。」

  「可皇上終有一天是要回去的,不能眼睜睜看著肅順他們就這麼博取皇上的信任!」

  他永遠也回不去了——我在心裡說著,況且咸豐早已對弈訢沒有「信任」可言,否則也不會鬧成今天這樣,讓我有機可乘。

  「這樣吧,福晉,你托人給六爺帶個話兒,讓他奏請皇上讓你們回京。本宮的妹妹,醇親王福晉蓉兒現下也在北京,你跟她聯繫著,就說是本宮的意思,讓她多幫著你們一點兒,她會知道怎麼做的。」

  我不擔心蓉兒的心智,更不擔心她對我的忠誠。眾所周知她是我妹妹,如果我垮臺了,她也絕對沒有好果子吃!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她只能跟我站在同一戰壕裡。

  「可是……王爺幾次三番請求來向皇上請安都沒被允許,我們……有可能回得去麼?」她仍舊疑慮重重。

  我笑了,說:「正是因為他們屢次拒絕六爺的奏請,現在才沒有理由再留住你們。如今北京城裡的形勢已大致平定,不存在安全上的理由;而你們又是六爺的家眷,既然不讓六爺來,就應該把你們送回去,總不能老是讓你們夫妻、父子分離吧?」我看了看她緊鎖的眉頭,寬慰道,「放心吧,這回六爺只要一說,一準兒能成!」

  她看了看我,終於點了點頭,道:「那好,我這就給王爺送信兒。娘娘,王爺身在北京,熱河這邊兒只有您能幫他,您可一定不能眼看著王爺被奸人所害啊!」

  我笑了笑,安慰道:「這點福晉大可放心!本宮如今與六爺那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誰,該怎麼做,本宮自有分寸。你也替本宮給六爺帶個話兒,叫他在那邊只管做好他的事兒,耐心等候本宮的消息,切不可莽撞行事!」

  她點頭答應下來,然後說道:「那我就先告辭了,不妨礙娘娘休息。娘娘有什麼吩咐,只管差人去傳我便是了。」

  我笑著應了,將她送到房門口。

  回得房來,香兒乖巧地換上一盅茶,我靠在炕頭,仔細琢磨著。

  時間已近初夏,我記得咸豐是在十一年七月死的,算算日子,並不算太遠了。我想了想,招了招手,香兒知機湊上前來。

  「主子,您有什麼吩咐?」

  「小安子在禦膳房做了多久了?」

  香兒愣了一下,想是沒料到我突然會問起他。想了想說道:「回主子的話,兩年了。」

  「兩年啊……」我呢喃著,兩年時間的投閒置散,想必大家都已經遺忘了這個曾經在我跟前極為得寵的小太監了吧?連香兒尚且如此,何況別人?

  「也真難為他了。香兒,我這兒有一幅錦囊,你且派人把它交給小安子,告訴小安子,不論他用什麼方法,立刻給我離開熱河,回北京去。但回去之後先不要有任何動作,等到下個月壬寅再打開錦囊,裡面會有指示他該做什麼。」

  後世對咸豐死後發生的事件有多種說法,但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咸豐死得突然,肅順等人來不及做到完全的準備,所以隱瞞了很長一段時間才將消息傳回北京,弈訢知道八月初一才獲准到熱河祭奠。在他們準備期間,嚴密封鎖了熱河與北京的通信,整個熱河可說是防守得滴水不漏,而當時慈禧太后如何與弈訢取得聯繫也就成為了人們猜測的焦點。我不知道歷史上的她是怎麼做到的,在我來說,為了能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早在兩年前就埋下了小安子這個伏兵,如今就讓他提前行動,自然是因為我已經決定改變中國的命運。

  咸豐的死訊必須第一時間通知弈訢,我當然不會容許熱河的消息被封閉,不可能給那麼多時間肅順他們準備,但我也不能提前就把咸豐的死期告訴弈訢,那只會被人當作是妖孽,甚至於將咸豐的死歸咎於我。所以安德海回到北京之後,必須等到咸豐真的死了,才能有所行動。

  香兒見我說得嚴肅而神秘,不敢吭聲,接過了錦囊之後便出去辦事了。過了一會兒,她回來向我報告道:「主子,一切都辦好了。」

  我對她的機靈一向放心,只是習慣性問了一句:「沒有人懷疑到你吧?」

  她急忙搖搖頭道:「沒有。奴婢是讓別人把錦囊交給小安子的,奴婢親眼看著他收到了東西才回來的。」

  我點了點頭,長長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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