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世朱顏 | 上頁 下頁 |
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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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滿京城的姑娘小姐,七爺就一個都看不上?昨兒個皇上還跟我說來著,不知你有沒有心上人,若有的話,便要為你指婚呢!」我捂著嘴笑道。 他笑了笑說道:「怎麼會呢!只是臣一年四季難得出宮一次,又哪裡會認識多少姑娘小姐?況且臣這種一無是處的書生,又有哪位小姐願意屈尊呢?」 我撇了撇嘴,說道:「七爺這是在拿我開心呢!別提你親王之尊了,便是這儀錶堂堂、滿腹詩書,便不知有多少女孩子趨之若鶩呢!七爺既看不上宮外的女子,難道看上了宮內之人不成?」說著說著,我竟然好奇起來。 他嚇了一跳,急忙辯解道:「娘娘,臣可沒有這個意思!只是……」 「只是什麼?」 他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不由笑道:「難道七爺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不,不,」他急忙說道,「只是說了,嫂子可不許笑話我!」 我一愣,他竟然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難道真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好,我不笑話你,你說吧。」這下我是一定要問個究竟了。 「不瞞嫂子說,我自幼在宮中長大,眼見的各位嫂子哪個不是百裡挑一的人兒,耳濡目染,不知不覺中,那些一般的庸脂俗粉就再也進不了我的眼了。」他苦笑著說,搖了搖頭。 我心頭一跳,看向他,他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些說不清楚的東西。 直覺地想要逃避,我勉強笑了一下,說:「原來你竟是這個心思。那好辦,回頭我讓皇上在秀女裡面好好兒為你尋尋,一定差不了!」 他苦笑了一下,做了個揖:「那就多謝嫂子了。」 「不謝不謝,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笑著,站了起來,「好了,我也該走了,還有好多奏章沒批呢,不打擾七爺看書了。」 他忙道:「娘娘日理萬機,是臣耽誤了娘娘的時間,望娘娘恕罪。」 我不在意地擺了擺手,笑道:「好了好了,自家人,就別這麼客氣了。叫我嫂子不是挺好的麼?我走了,這兒風大,七爺也早些回去吧,免得著涼。」 帶著深厚的宮女太監們慢慢離去,我琢磨著,不知道這些年蓉兒在浣衣房歷練得如何了?那驕縱的性子也不知改了沒有,不過即使一點沒變,碰到奕譞這種心機深沉的主兒,還不是一樣被吃得死死的? 一路向前走去,看來是把蓉兒叫回來的時候了。 *** 差了小太監去浣衣房傳來了蓉兒,晚飯時分,她站到了我的面前。 這就是那個四年前熾高氣昂、青春靚麗的蓉兒嗎? 看到站在我面前的女孩,我幾乎不敢相認! 乾枯的頭髮淩亂地紮成了髻,臉上是由於長期營養不良而形成的臘黃膚色,原本豐潤的臉頰乾癟下去,眼眶凹陷著,因為太過勞累而生出了兩個黑眼圈。皮膚已經粗糙乾裂了,沒有半點光澤,十八歲的女孩,看上去卻有如三、四十歲的婦人…… 但這還不是最大的改變。最令人吃驚的是她的眼中已經沒有半點青春的風采,更不用說當年的驕縱和野心了。如今的她,就算站在我面前,給人的感覺也只是一潭死水,像個幽靈般沒有一絲生氣。 我的心頭微微緊縮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就這樣的一副相貌,別說奕譞了,隨便找個男人都看不上的吧? 「你過來。」我向她招手。 她的眼中卻閃過一絲恐慌,「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連連磕著頭敲得地面「嘭嘭」作響:「貴妃娘娘,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饒過奴婢吧!」 我不由一愣,問道:「你做錯了什麼要本宮饒恕?」 她也是一愣,抬起頭來看了我一眼,慌忙又低下了,接著不住地磕頭:「娘娘說奴婢哪裡做錯了,奴婢就哪裡做錯了,奴婢一定改,求娘娘放過奴婢吧!」 我這才聽明白了,原來她已成了驚弓之鳥,也不知道浣衣房那裡的嬤嬤們是怎麼整治她的,恐怕她的日子很不好過吧! 不過想來也是。她是被我貶到那裡去的,以我如今的權勢地位,別人自然要對我的眼中釘、肉中刺落井下石了。 歎了口氣,我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你起來吧。你並沒有做錯事,只不過本宮想見見你而已。」 著香兒去把她扶起來,她這才戰戰兢兢,來到我的身邊。我看了看她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的身子骨,拉起了她的手。那是一雙終日勞作不停的手,老繭處處,風裂的痕跡到處可見,早已不見了當年溫潤滑膩的風韻。 再歎了口氣,我輕聲問道:「這些年,你還過得好嗎?」 她眨了眨眼睛,瞬間凝聚起一汪淚花,「撲通」一聲又跪下了,聲淚俱下道:「娘娘,當年是奴婢少不經世,冒犯了娘娘,那是殺頭的死罪!求娘娘給奴婢一個痛快吧!奴婢……奴婢實在是受不了了呀……」 我看著她,怒氣突然冒了出來,重重哼了一聲,道:「想死?想死還用得著本宮來賜你嗎?你若真想死,早該摸脖子上吊了,還用等到今天?!簡直不知死活,居然敢在本宮面前賣弄你的小聰明!!」 她嚇得魂飛魄散,只是不住地磕頭,連聲說著「奴婢不敢」,其他的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第三十二章 其實我一路派人盯著她,她倒不是沒想過自殺,可沒有我的允許,她連自殺也辦不到,這點我自是知道的,不過是想借機嚇嚇她。 看到這番景象,我心頭一軟,卻是再也沒辦法繼續了,只好放軟了聲調,說道:「好了好了,你起來吧。」 她又被攙扶了起來,臉上涕淚縱橫,額頭上已經被磕出了血,絲絲滲透出來,好不淒慘。我示意一旁的宮女為她擦乾淨了臉,歎道:「你呀,壞就壞在心氣太盛!當年你自恃身份,在宮裡胡作非為,這種張狂的性子,如何能在宮裡頭生存下來?若不是本宮把你調到浣衣房,你能活到今天?!」 她不住啜泣著,只是反復呢喃:「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她這樣我也沒法說下去。歎了口氣,命人端上來兩盤糕點,她驚懼地看著我,不敢吃。 我冷笑一聲道:「吃吧,要你命的方法多了去了,本宮還犯不著給你下毒。」 她這才又驚又怕,小心翼翼拈起一塊嘗了嘗,隨即便像餓了三天三夜的叫花子一般,就差沒把手指頭吃下去了。 我看著她狼吞虎嚥,一種奇怪的感覺油然而生。現在在這裡的,坐在這錦榻上的,還是我嗎?還是原來那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我嗎?什麼時候,我竟然坐看別人落難而面不改色了?何況這苦難本就來自於我! 很快地,蓉兒就把兩碟糕點全部吃完了,還意猶未盡的咂咂嘴,驚懼與渴望交織的眼神看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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