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末世朱顏 | 上頁 下頁
四三


  望進門裡,只見咸豐的臉上有些尷尬,乾咳了一聲說道:「這……懿妃只是幫朕寫點東西,也……也算不上干政……」

  肅順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果真是這樣,臣也無話可說,可事實上,近日頗多奏章,其批復與皇上平日的決斷風格完全不同,臣以為,是懿妃擅自篡改聖意,禍亂朝廷。」

  「肅大人,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彭蘊章反口駁斥道,「懿妃娘娘體貼皇上,為不使皇上辛勞過度,便幫助皇上做些抄寫的事情,這都是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做的,你怎麼能僅僅因為一兩個奏章與你的意見不合就妄言是懿妃娘娘所批呢?」

  肅順橫了他一眼,冷哼道:「是不是皇上所批,我一看便知,誰還能比我瞭解皇上?!」

  咸豐見這兩人又吵了起來,不由頭疼地揉了揉額角。

  我見戲也看得差不多了,便一腳踏進了房門,行了個禮道:「臣妾參見皇上。」

  三人一起向我看來,咸豐見了我,仿佛見了救星似的,站了起來說道:「蘭兒啊,快快起來,有什麼事嗎?」

  我笑了笑,指了指安德海手中的奏摺說道:「皇上,這些都已經按照皇上的意思批改好了,有些臣妾不大明白的,還要請皇上示下。」事實上,這些奏摺都是我獨力批改的。

  咸豐又是幾聲乾咳,說道:「好吧,拿來給朕看看。」說著瞟了一眼肅順。

  我見了,便笑著對肅順說道:「方才在屋外聽到肅大人的言論,本宮深以為然。自古後宮不得干政,本宮本也不願壞了這個規矩,只是皇上身體不好,本宮怕皇上累著了,才會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幫助皇上處理公務,這都是迫不得已的。」看了一眼咸豐,轉而拜道,「如今皇上的身體已大有起色,臣妾看來實在不適合再代替皇上批復奏章了,還請皇上降旨,免了臣妾的差事吧!」

  肅順被我這一招以退為進弄了個措手不及,呆了一下。咸豐聞聽我的話,面上已有了不鬱之色,說道:「好了,這事兒以後再說,你們跪安吧。」

  肅順聽了,無可奈何,只能躬身走了出來。走過我旁邊時,眼中露出不滿和兇暴的眼神,我看著他,絲毫不露懼意,微微一笑,便避了過去。

  彭蘊章走在後面,與我擦肩而過時也與我互視了一眼,但這回的眼神交匯卻是心領神會的默契。

  我福了一福,剛要隨著他們離開,咸豐卻道:「蘭兒,你留一下。」

  肅順和郭蘊章都聽見了,郭蘊章只是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肅順卻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冷冷一笑。

  「蘭兒,來。」咸豐招手道。

  我乖乖地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方才肅順的話你都聽見了?」他問。

  我點了點頭,突然有些委屈地說:「皇上,臣妾本是一番好意,想要減輕皇上的負擔,沒想到卻招來這樣的詆毀之辭,皇上,你就停了臣妾的差事,讓臣妾睡個安穩覺吧!」

  咸豐一愣,隨即抱著我笑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肅順他也是為了朕好,又不瞭解蘭兒的聰慧,才會這麼緊張。想必也他也不是故意針對你,你大人大量,別跟他計較好嗎?來來來,看看今天的奏章都有些什麼!」他岔開了話題。

  我故意歎了口氣,說道:「皇上,不必安慰臣妾了。肅大人乃皇上倚重的大臣,最是瞭解皇上的心思,他說的話,臣妾還是知道分量的。皇上不必擔心臣妾,臣妾瞭解皇上的意思了。」

  咸豐臉色一變,皺起了眉頭說道:「朕想要做什麼,肅順不過是個奴才,怎麼可能猜得到?你也太抬舉他了!」

  我心中暗笑,面上卻誠惶誠恐,忙道:「皇上,是臣妾錯了,臣妾不該胡亂猜度。肅大人是我朝棟樑,皇上的心腹,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千萬不要怪罪他!」

  咸豐看著我笑道:「也就是你蘭兒有這份度量,肅順對你不敬,你卻還能幫他說話。」

  我微微一笑,道:「皇上這話可說錯了。」

  「錯了?」

  「是啊,臣妾不是為了肅大人說話,而是為了大清的江山說話。」

  「就你這小滑頭!」他刮了我的鼻子一下,把我輕輕放倒在榻上。

  自然是滿室皆春。

  出了禦書房,我懶散地走在青石路上。這些日子天天從早忙到晚,要咸豐下令禁止我批改奏章倒並不是虛言搪塞,這事兒實在是不是人幹的!好不容易忙中偷閒,我忍不住閉上眼睛,微微的寒風吹在面上,帶起些許刺疼,讓我的神志為之一清,長長呼出一口氣,仿佛吐盡心中濁氣。

  「主子,」安德海跟在我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彭大人想問問您,接下來該怎麼做?」

  我睜開了眼,看了看他,笑了笑說:「讓他的人上摺子吧,推薦他出任領班軍機大臣。」妃子不可能出宮,外人也不能再沒有傳喚的情況下擅自進入嬪妃住的地方,我與彭蘊章等人的勾結,自然不會是面對面的,一切都由安德海領著一班太監去做。

  安德海愣了一下,小聲說道:「主子,彭大人那邊的奏章已經上過很多了,都沒有結果,現在就算再上,也是……」

  我輕輕一笑:「你懂什麼?以前上摺子只是為了製造聲勢,現在上才是真正的爭奪。肅順在禦書房口出狂言,皇上已經被我挑撥得有些不滿了,現在不趁機把領班軍機大臣的位子爭到手,等肅順重獲皇上的信任那可就麻煩了。」

  安德海恍然大悟,急忙說道:「是奴才愚鈍,主子恕罪!奴才這就把消息傳出去。」

  「嗯。」我點頭,「告訴彭大人,打鐵要趁熱,千萬別把鐵放冷了!」

  「喳。」安德海應了一聲,快步去了。

  彭蘊章得到我的消息,手腳利索,第二天就上了五道奏摺,全都是保舉他的,遞到了皇帝跟前。咸豐拿著那些奏章,閉著眼仿佛靠在椅子上睡著了,我屏息坐在一邊,靜靜地批改著其他文書。

  「蘭兒,你說,誰來出任領班軍機大臣的好?肅順和彭蘊章二人是各有所長,也各有各的支持者,實在難以決斷哪!」

  我抬頭看了看他,只見他已經睜開了眼睛,望著門外,有一搭沒一搭地問。我笑了笑說:「皇上覺得哪個人好就選哪個人唄!反正兩位大人都是忠於我大清的人才。」

  咸豐站了起來,在房裡走來走去,似乎心情頗為煩悶。突然他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看著我:「或者蘭兒你有什麼別的人選麼?也不一定非要從這兩人中選才行。」

  我心中一跳,看著他的眼睛,裡面萬般神色變換,倒是不單單是刺探了,於是笑道:「皇上,以臣妾看,雖然我大清人才濟濟,可能夠主持大局、能力卓絕的也就這兩位大人,皇上要臣妾推薦另外的人選,倒真是難住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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