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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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薑道:「是啊,我先送你回我那兒,再過去。」 「不要。」我立馬出聲反對,索性站著不走了,「公子就這樣狠心把源源拋下麼?」 田薑無奈道:「這怎麼是拋下呢,你且放心,我去去就來,絕對不用一個時辰。」 我面露苦色,楚楚可憐道:「就怕一個時辰之後。公子就瞧不見源源了。一來,公子憑空把源源帶回家中,家中妻子定然視我為仇敵;二來,令尊對我似有成見,源源若沒有公子回護,令尊便沒了顧忌,自然可以輕易把源源趕出門去;三來,那位楊公子一直覬覦源源,倘若趁公子不在,前來尋隙,源源便是魚肉,他為刀俎。我有這三敵,焉能安然等到公子回來?」 田薑搖頭苦笑道:「我爹和楊瓚也都要一起去的,有我看著,他們總不至於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什麼事來,源源你儘管放心吧。」 我聽了,不禁眼前一亮,是了,既然是例會,作為楊忠現在唯一在場的兒子楊瓚勢必也要出席,我何不趁此機會去會會他,也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一把拉住了田薑的胳膊,「公子,請公子允許源源隨同公子一同去開會吧。源源保證,一定離得遠遠的,絕不打擾公子,只要能遠遠地看著公子,源源就覺得心安,就不會害怕了。公子,可以嗎?」 小鳥依人的纏上他的手臂,田姜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可以拒絕我的理由,我為了讓他快些做決定,不由說道:「公子是不是怕其他人會認出我來?源源把斗笠一戴,他們都當我是隱形人的。就算是那個楊公子,他也一定認不出的。」 提到楊瓚,田薑眉頭不禁一挑,原本還有些猶豫不決的心立馬就堅定下來,眼角攏起一抹笑意,「無妨,源源就帶著面紗就行了。既然我爹都說了你可以留下,那源源陪我去,又有何不可?」 我明白他臉上突如其來的笑意,他這心態就更現代有錢人找明星一樣的,為什麼那多富豪都喜歡找女明星,因為這些受人追捧的女明星們傍著他們,給他們帶來了面子和光環,這也從一個角度說明他們的成功。田姜是男人,當然也會有這樣的心態。剛才陳公子認出我來,他就有些小小的得意,現在我算是默許了就是他的女人,此時他若是帶著我出現在楊瓚的面前,那是何等的耀武揚威? 第一百一十章 臨川王 所以,倘若說楊瓚不去開會他還會有些猶豫。楊瓚一旦要去,他則恨不能摟著我的腰在他面前走上一圈。 與田薑前往所謂的水磨坪時,我這才知道這太平寨也有許多個據點,並不是所有人都聚在此處,畢竟人太多了,就算是隱匿于山林之中也還是容易被人發現的。為了安全起見,太平寨裡大大小小的將軍們也都分散於秦嶺各處,只有每個月舉行例會互通有無時才會聚在一起。而我現在所處的這處寨子,因沿山而建,包了大半個山頭山腰,算得上是三面環水,這水磨坪就是湖旁邊的一處空地,在空地之上做了一間規模不小的茅草亭,所謂的例會便是在這亭中間舉行。 田薑刻意幫我挑了一處風景不錯的位置,能夠將亭中的物事看得十分清楚。他拉著我往茅草亭中走去,人到近前時,又囑託我兩句之後,這才繼續揚手闊步地往茅草亭走去了。 只是剛才田薑拉著我這般大搖大擺走過去的時候,茅草亭裡外站著的與會者都或多或少往這邊瞄了一眼,想必一向是可有可無的田薑也享受到了一下被人注目的感覺。 然而田薑給我指定的位置,雖然能夠看得清楚。但卻因為風向不順,根本聽不見那些人說話的聲音,我在那兒站了半天,眼見所有人都進了茅草亭,我都一直沒有瞧見楊瓚,心裡頭不免有些焦急,當下也顧不得會不會惹人懷疑,瞄中離茅草亭不遠的下風處連著林子有一塊可以遮蔽的大石,這便把身子往林中一藏,偷偷地往那邊靠近。 哪知道我剛剛走近大石,便不由笑了,原來大石背後一棵巨大的老槐樹前也站著一個人,那人顯然也意識到背後有人,返轉頭來一見是我,頗有深意地笑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我往茅草亭瞟了一眼,揶揄道:「陳公子也需要站在這兒偷聽呀?」 「彼此,彼此。」他面不改色地說道。 眼前這男子正是才見過不久的陳公子,這人和田弘站在一處,而田弘對他也十分客氣,看得出這位陳公子身份不簡單,只是沒想到以他的身份並不能夠參加太平寨的例會,而他又極想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那麼就說明兩點,第一,他的身份見不得光;第二,例會上說的事他十分關心。 我想起楊堅曾跟我說過這位陳公子的習慣不像是北周人。倒像是南朝人,而此時南朝梁已經被陳霸先的陳國取而代之,我不由出聲問道:「公子是陳國人?」只怕這位姓陳的公子不止是陳國人,還是一位非比尋常的陳國人。 「我看姑娘也不是一個小小的名ji那麼簡單吧?」陳公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來反問我。然而他雖然不回答,臉上細微的表情卻告訴我,我猜得不錯。 我於是也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敷衍地道了句,「彼此彼此。」正說著,亭子裡頭的人說話聲音卻突然大了起來,只聽一人說道:「田弘,你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不錯,朝廷待太師的確不怎麼樣,但是太師臨終也沒有讓我等傾覆朝廷,你現在說要領著我們一眾人前往投奔陳國,做這等賣國的事,我乙弗政第一個就不答應!」 我聽了,臉色都白了,陳公子來太平寨的目的竟然是這個!他也瞄上了獨孤信留下的這一大塊肥肉,現在居然策動田弘領著這一班獨孤信的親兵打算投靠陳國。倘若真的被他策動,那麼北周就是真的岌岌可危了。 田弘不由冷哼道:「笑話!若不是傾覆朝廷。太師佈置我等是為哪般?乙弗政,你難道忘了,太師和宇文泰原本是平起平坐的,太師心裡頭效忠的一直都不是宇文家的朝廷,而是魏家的元氏朝廷,若非如此,他又怎麼會與趙貴一同誅殺宇文護?他又怎麼會在臨終前派人聯繫二少爺?無奈二少爺病重,根本無力前往京城,如若不然,我等只怕早已起事,太師也用不著自刎,含恨於九泉!」 「田弘,你莫要在這裡混淆視聽。太師縱然對朝廷不滿,但太祖在世的時候,他為何不反?你跟我都心知肚明,太師反的不是朝廷,而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宇文護!我記得先天王(宇文覺)還是世子時,我隨太師征戰還,先天王當著所有人的面讚賞太師,『人人如太師盡心,天下豈不早定』,先天王還命元夫人為太師進酒,太師那時便同我說,世子定能擔大任!太師遭遇不公,乃是宇文護所為,先天王與皇上對太師與獨孤家並不薄。你說要我等判周去陳,置太師於何地?置現今的獨孤皇后於何地?」 我恨不能抬頭看這乙弗政一眼,沒想到這個傢伙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倒是句句在理。我心下稍定,卻不知這田弘要如何辯駁。 「提到獨孤皇后,那我可不得不說了。」田弘語調一揚,滿腔怨憤道,「如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宇文護挾持天子,當今的皇上不過是個傀儡罷了,獨孤皇后也不過是個傀儡皇后。我剛剛得到消息,宇文護已經對太師的一眾子女紛紛開刀,太師泉下有知,知道眾子女性命堪憂,還會對宇文朝廷效忠嗎?」 田弘一說,剛才還紛紛附和乙弗政的聲音明顯弱了許多,田弘又繼續聲淚俱下道:「太師戎馬一生,為宇文氏打下大好河山,臨到終時,卻是飛鳥盡,良弓藏的下場,就連子女都保不住。我等身為太師的親兵,在太師生前不能為他保駕護航,無論如何也該當在其身後為他報仇雪恨!」 「諸位,難道我們一輩子都要在這裡做草寇,眼睜睜地看著諸位的所學最後都帶進土裡?不為太師報仇。就這樣安逸地躲在這裡度過餘生嗎?」 田弘這一呐喊,倒是把這些行伍之人嗜血的心給喚醒了,田弘又說道:「如今,陳國臨川王與我為約,若我等歸附陳國,第一樁事就是舉陳國之力,為獨孤太師報仇雪恨,討回公道,諸位,也不用再在這山林中間躲躲藏藏,陳國地處富庶的江南。諸位是願意在這窮鄉僻壤過一輩子的窩囊日子,還是出山去封侯拜相,瀟灑地走上一遭!還請諸位示下!」 我聽了直覺得心裡好笑,陳國能為獨孤信報仇?這不過是為他們伐周做一次藉口罷了,他們得了獨孤信這麼多兵力,不用來伐周實在太浪費了。我下意識地看了身旁的陳公子一眼,心裡打了個突,難道說這個人就是陳國的臨川王? 我這段時間,倒也對各國形勢有所瞭解,臨川王名叫陳蒨,乃是陳國皇帝陳霸先的親侄子,深受其賞識,在陳國也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倘若他能許諾些什麼,倒也無異于陳霸先親口許諾。 眼見坐上諸人有些已經意動,而身旁的陳公子臉上已經帶了笑意,他顯然正在等待著被田弘尋個合適的機會請出去,給所有人吃一顆定心丸。 我心下暗叫不妙,他若是現身鼓動,定然能讓許多人都把心中的天平傾向於他,畢竟封侯拜相,大好前程,誰人不想?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卻聽一人說道:「以周人對付周人,陳國打得好算盤!諸位難道願意把刀戟對準自己的叔伯兄弟,願意背上這等六親不認,賣國賣民的罪名?」 這是楊瓚的聲音?!我不由渾身打了個激靈,立馬就直起身子往茅草亭望去,只見楊瓚一個人匆匆地走來,臉上再不是掛著當初嬉笑的表情,而是一臉嚴肅,「田叔要領著整個太平寨投敵求榮,怎麼著也該跟我說一聲才對吧。」 他話語裡頭的譏諷讓田弘極其不爽,卻只有按捺著怒氣,向他抱了抱拳,「三少爺,寨子裡頭都找遍了。也沒瞧見你的人,就只好沒等你了。」 楊瓚皮笑肉不笑道:「田叔一箭雙雕,明知道我去找大哥的下落,根本不可能在寨子裡,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策動大家了。怎麼,大家就這麼想到陳國去建功立業?」他的眼睛掃視了所有人一遍,雖然他平素的形象就是一個吃喝玩樂的二世祖,但是這樣一譏諷,倒是讓好些意動的人又把頭縮了回去。 更有甚者問道:「大公子難道回來了?」 想來楊堅在太平寨裡頭還是有一些擁護者,所有人的耳朵立馬都豎了起來,瞪大眼睛望向楊瓚,楊瓚深深地瞟了田弘一眼,「那就要問田叔了,不知我大哥現在何處?」 我心裡頭一涼,楊堅到底還是中招了。楊瓚沒等到楊堅,出去尋找未果,不得不返回來與田弘對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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