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一一二


  他說著,臉上就又掛上了笑容,這不懷好意的笑以及他剛才說的話,實在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趁機拿楊堅開涮的,但是此時此刻,楊堅也懶得同他計較,只是和他說好了約定的時間以及地點,到時候自有人接應楊堅進寨子裡去。

  楊瓚只怕外邊的田薑久了生疑,這便也不能久留,這就要離去。我正要打開門送他離開時,楊瓚的手蓋了上來,他笑嘻嘻地看著我,「小妞,和你聊了這麼久都不知道你長得怎樣呢?既是有緣人,好歹讓我瞧一瞧吧?」

  他說著,手就突然襲擊伸了過來,在觸碰到我的面紗時,再度被楊堅一把拉住,楊堅冷冷地看著他,一句話也沒說,但那神情分明就是在告訴楊瓚,我——他最好不要碰。

  楊瓚嘿嘿一笑,「喲,沒想到大哥你也紅鸞星動了?難得,難得,我倒要看看是何等佳人能令大哥這樣的石頭也動情了。」

  他話音剛落,楊堅拽住他的手就更緊了,楊瓚吃痛,張開口,擺出一副「嗷嗷」作痛的樣子,「喂,我進來這麼久,連小妞的容貌都沒瞧過,有些說不過去吧?」楊堅根本就沒有理會他這個牽強的理由,冷哼道:「隨便扯個理由也要我教你嗎?」二話不說,已經打開門,把楊瓚扔了出去。

  他這一出去,立馬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我趕緊往門口一站,補上那個空擋,朝楊瓚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公子請好走,若是有緣,希望能與公子再見面。」

  楊瓚立定不穩,剛剛走出去,就被田薑給拖住,田姜瞧見楊瓚的眼神裡頭實在有些複雜,兩隻眼睛又有些殷殷地望向我。

  那鴇母顯然也被其他的嫖客們纏得夠嗆,好容易挪出身子來,滿臉堆笑地過來問我,「萬姑娘,諸位公子都等著萬姑娘能夠再跟他們玩個遊戲呢。」

  我抹了抹額頭道:「媽媽,我累了,想早些歇息。只怕就不能見各位了。」

  「這樣啊……」鴇母一聽,不免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得罪我,只是說道,「那姑娘好好歇息,明日再與各位公子玩遊戲,也好的。」

  我扯了扯嘴角,明日,明日我便不會在這兒了,既然已經見到了楊瓚,再以萬源源的名義行事就實在沒有這個必要了。但是,此刻我自是不便說出這句話來,畢竟才剛剛見完楊瓚,未免惹人懷疑,還是明天白天再低調告辭地好。

  我於是點了點頭,正要關上門,卻見田薑跨前一步,走向我,「姑娘,那我……明日來找你飲茶可好?」

  他說出這話時,明顯有些激動,眼中殷殷地望著我,生怕我會說出拒絕的話來,我笑了笑,「那我明日就恭候公子大駕了。」隨口許了一個空頭支票,眼見田姜這才滿意地笑了起來,我忽而道:「感謝諸位公子厚愛,源源今夜便彈一曲,以謝諸位。」

  我這便要關上門,卻見楊瓚拉著田薑已經往下走去,一邊問道:「喂,那小妞真的長得這麼漂亮?你居然念念不忘?」

  「怎麼?你沒瞧見她的容貌?」田薑的聲音明顯帶了一絲喜悅。

  「是啊,這小妞光和我談天說地,好生無趣。」

  ……

  我於是關上門,以眼示意作為槍手的楊堅趕緊去彈琴。楊堅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我怎麼覺得你做這天下第一名姬倒上癮了?」

  說歸說,楊堅還是乖乖地落了座,以手撫琴,一首《幽蘭》已經悠悠響起。相傳為孔子周遊列國時,從衛國返回晉國途中,眼見幽谷中蘭花與雜草生在一處,有感而作。鏗鏗的琴聲從楊堅的十指間緩緩流淌而出,仿佛在你的眼前勾勒出一幅空谷幽蘭的動人畫卷,靜謐悠遠,我不禁閉上眼,沉溺于楊堅的琴聲中。

  過了好久,一曲終了,我才意猶未盡地睜開眼,卻正好與楊堅四目相對,他的目光和平日的有些不一樣,有些灼熱,有些特殊的意味。我自得了宇文邕的錦囊,這兩日都是反復得咀嚼,倒也明白楊堅這眼神表示什麼,我不禁低下頭,輕咳了一聲,「我要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楊堅笑了笑,應了一聲,也將剛才的眼神收斂回去。

  我和楊堅離開紅衣樓後,便另尋了一處偏僻的小宅院暫時住著,鴇母沒想到我這棵搖錢樹這麼快就要走了,心裡頭縱有萬分不舍,卻也沒可奈何。

  楊堅倒是真的如楊瓚所說,把自己的皮膚塗黑了,又往自己的衣裳裡頭墊了許多棉花,儘量讓自己的身材顯得壯碩魁梧一點,臉上原本貼成的長須美髯,也被他修改成了一大絡腮胡,胡渣滿臉,不像廚子,倒像個屠夫。

  我瞧了忍不住鼓起掌來,「公子的易容術實在是厲害!莫說旁人,就是我與公子相處這麼久,若不仔細分辨,也看不出一點破綻呢。」

  楊堅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半天才把頸部掛著的紅繩扯了下來,遞到我手上,我手心一沉,低頭一看,原來他也一直把虎符掛在脖子上,我不解地看著他,「公子這是何意?」

  「我此去若是順利,自然會把你接過去,當眾亮出虎符;怕只怕,萬一出師未捷我便落在了田弘的手裡頭,未免這虎符遭了殃,還是由你保管比較好。」

  「交給我?我難道不和公子一起去嗎?」我一愣,旋即想起,楊瓚的確只是安排楊堅作為廚子進去,壓根就沒有提到我。

  楊堅苦笑道:「此行太過兇險,我還能喬裝改扮一下,你嘛,目標實在太明顯,哪有這樣漂亮的廚娘?」

  我沒有理會楊堅苦中作樂的玩笑,「可是你這樣去不是更危險嗎?你不把虎符帶在身上,就不怕田弘趁機發難?詆毀公子?甚至直接就把公子……」

  楊堅握了握我的手,把我握著虎符的手收緊了些,「放心吧,虎符沒在我手上,這傢伙反而不會動我,我相信他若知道虎符之事,也定然很想把虎符據為己有。三弟安排的事,有時候實在做不得准,我可不敢帶著虎符去賭這樣一把。」楊堅看了我一眼,「倘若我今晚沒回來,只怕事情便不順利,你自己小心些,儘早作安排。」

  他的臉上是關切的神情,我心中一動,手中的虎符都快被我握出汗了,「那公子把虎符交給我就放心?」事實上,我和楊堅互相保存一塊虎符,就好像形成了默契一樣,我也不惦記他那一塊,他也不過問我手中的,兩個人可以通力合作,但卻也心裡頭清楚,不論是誰,也別想把對方的那一塊就這樣白白拿去了。

  楊堅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自然的笑容,「說起來,你算得上是我最放心的人。」他說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走出門去。只留下一句「保重」。

  這話是對我說的,我愕然地看著躺在我手心裡的半邊虎符,一時之間只覺得頭腦有些發懵,我與楊堅幾時之間有了這樣的「信任」,不知不覺間形成這樣的「默契」了?

  我正要扭頭對他說一句「小心」,可是院門已經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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