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九八


  他這句話,算是宣佈了我的死刑?他收回手,往後退了兩步,冷冷地看著我,好像在等待著什麼,我想,一定是等著這些人把我和楊堅一起拖進大牢裡去吧。

  我「撲哧」一笑,「大塚宰,謝謝你又給阮陌上了一課,阮陌銘記於心,以後定然不敢忘。不過,大塚宰,阮陌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阮陌的確是暫時不能施展誅心術,不過大塚宰交代阮陌做的事,阮陌也並沒有忘記。阮陌幸不辱命,已有虎符的下落。」

  我揚起頭看著他,此時的宇文護表情的確有一些怪異,好像五味雜陳。是了,倘若他剛才沒有說這樣的話,讓我對他還抱有幻想,讓我以為他和我一樣,都對彼此有著默契與信任,此時此刻,我早已經把虎符乖乖地雙手送至他手裡。可是,他給我重新再上了一課,他告訴我,跟宇文護這樣的人,是不能講情誼,只能講交易的。

  宇文護於是靜靜地看著我,等待著我的下文。

  我笑道:「大塚宰曾說過,若是為你找到虎符,你就還我自由。我一向要求不高,如今嘛,還是這個打算,就用半邊虎符換取自由。」

  我剛一說完,一直悶悶不吭聲的楊堅突然間有些激動起來,他喊了一聲,「喂!你別……」

  「公子放心。」我朝他輕微遞了一個眼色,或許是危急之時,人的精神高度集中,我和楊堅一下子就交換了相互的訊息。我知道了楊堅手裡頭的虎符尚在,而楊堅也知道我要交給宇文護的虎符並不是他那半邊,兩個人都同時放下心來。

  我於是轉過頭來,對宇文護道:「不過,這次不是換取我一個人的自由,還要加上他的。」楊堅怔怔地望著我,嘴角掛著一絲滿足的笑意。

  老實說,他不使壞的時候,更加妖嬈。

  宇文護兩隻眼睛微眯起來,「大智慧真是孺子可教啊。這麼快就現學現用了?」

  「是大塚宰這師父當得好。」我莞爾一笑,「只要大塚宰能夠保證我和楊公子的安全,我就會將虎符的下落告知大塚宰。決不食言。」

  宇文護於是鼓了鼓掌,「好。用半片虎符換你們兩個人的自由?大智慧做買賣的本事倒是見長了。」

  「大塚宰一言九鼎,我與大塚宰的這筆買賣,不會反悔吧?」我定定地望著他,胸有成竹。

  「自然。」宇文護於是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押著我手臂的兩個人立馬退了下去,我又斜了旁邊的楊堅一眼,那兩個人也得到了宇文護的首肯,幫楊堅松了綁。

  我立馬活動了一下筋骨,旁邊的宇文護已經迫不及待地盯著我瞧,「虎符在哪裡?」

  緊貼著我身體的虎符早已經被我的體溫捂熱,我一邊按摩著右手,一邊說道:「當初獨孤信私立兩枚虎符,一枚放在自己手中,一枚外放出去。大塚宰一直以為獨孤信會將這虎符交給其子女中的一個,因為他威脅大塚宰,只有他子女平安,才不會兵臨城下。也正是因此,反倒讓大塚宰陷入了一個誤區。其實,獨孤信根本就沒有把虎符交給他自己的子女。」

  宇文護面容一動,我捋了捋袖子,這來龍去脈當然只有講清楚,「一開始的時候,我便找錯了方向,雖然我隱約覺得獨孤皇后知曉虎符之事,但她卻又並不是真正保管虎符的人。不過,在和獨孤皇后交談之後,我倒是知道了另外一樁事,那就是獨孤信這一生一直維護的乃是元氏一脈,他對子女反倒不是他表現的那樣在意。不過元氏一脈,在京城之中,也就只剩下那位元夫人——元胡摩了。」

  或許是我講得還算繪聲繪色,宇文護一下子就被我的情緒所感染了,他的嘴巴一開一合,恍然大悟般地說道:「你是說,那枚虎符在元氏的手裡?可是她……」

  他當然不知道元胡摩未死之事,我莞爾一笑,「元夫人雖然死了,可東西卻還在。元夫人到底是王后,知道家國天下什麼最重要,所以直到死也沒有把這枚虎符派上用場。不過,這麼重要的東西,她也不敢隨便戴在身上,而是把這個東西留在了宮裡。」

  我適時地把虎符掏了出來,雙手呈在宇文護的面前,「這枚虎符其實一直戴在皇上的身上,只可惜皇上並不知這一枚小小的虎符,乃關係到天下兵馬,還只把它當做是一個尋常的裝飾物。阮陌方才去起雲殿,皇上可是差一點就把這樣重要的東西給摔碎了。」

  宇文護的瞳孔漸漸縮進,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手中的虎符拿了起來,對著光亮看去,「這玉符就是獨孤信老匹夫留下的印信?」

  光線從那晶瑩剔透的虎身穿透過來,我咧開嘴,斬釘截鐵地說道:「正是!」

  我呈現的,並非我頸部的金符,而是宇文毓剛才摔在我腳下的那半片玉虎。我專程磨好了,用來做猜謎遊戲的玩意兒。

  既然楊堅手裡頭的虎符並沒有被宇文護拿去,那麼宇文護便根本不知道獨孤信留下的印鑒到底是用什麼材質做的,長得什麼模樣。再說,我這枚玉符,當初獨孤皇后就讚不絕口,說我做得十分逼真,足見工藝還是勉強夠的。那麼我給他一枚金的,抑或是玉的,他又哪裡能看得出來真假?

  另外,我剛才那一番說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假裡頭摻著真,有真實的也有編造的,宇文護頂多也只能是心有懷疑,對這個虎符持有保留態度,但是真是假,他一時半會兒又哪裡能猜得出來?

  我不禁有些得意地看了楊堅一眼,對宇文護道:「和大塚宰的交易,阮陌算是完成了。現在,我和楊公子能走了嗎?」

  宇文護收回那枚虎符,在手裡邊輕輕地摩挲著,他朝門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朝楊堅伸出手,拉著他就要往外邊走,剛剛走出門,就聽見宇文護在後邊喊道:「大智慧走得這麼瀟灑,就沒有什麼話要同我說嗎?」

  我扭轉頭,想了想,便把身上系著的那枚免死金牌解了下來,往宇文護身上一拋。宇文護穩穩地接住,低頭看向那面金牌。

  「大塚宰,不論如何,阮陌也要謝謝你昔日的照顧,不過這枚金牌,阮陌怕是用不上了。我看大塚宰還是留著自己防身吧。」我嫣然一笑,回想起當初他把這面明晃晃的金牌遞給我的情景,當時的夕陽真是美極了。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

  把金牌扔出去的時候,我的心裡頭有一種空空的感覺,但是還給他之後,我只覺得渾身都很輕鬆。

  第九十六章 是敵人

  宇文護把金牌放好,冷眼看著我,「大智慧,這是跟我劃清界限了?」

  我頓覺好笑,「是大塚宰告訴我,你我休戚相關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如今,你我兩清了。」

  「兩清?說得好。」宇文護臉上掛起了招牌的冷峻,他指了指我和楊堅,淡淡地說道:「把他們抓起來。」

  只一聲,剛剛鬆手的侍衛當即又把我和楊堅圍在了中央,不過是瞬間,情勢就急轉直下,我立馬瞪向宇文護,「你出爾反爾?」

  宇文護冷笑道:「大智慧,你又學會了一招,這叫兵不厭詐!」

  我雖然氣憤,卻也不至於昏了頭腦,「果然薑還是老得辣,這麼說來,大塚宰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還我以自由咯?也是呵,我知道大塚宰這麼多秘密,你又怎麼可能輕易放我離開呢?」

  宇文護笑道:「那倒未必。倘若大智慧一直跟我同進退,我或許會認真考慮,不過,可惜你剛才就已經同我劃清界限了。你既然不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敵人,那我跟敵人又何必講道義?」

  好一句跟敵人又何必講道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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