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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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冷地看著茹公子,鬥蛐蛐?他此番前來真的是為了鬥蛐蛐?恐怕不是吧。他把我交給尉遲迥,想借此平步青雲,卻不料尉遲迥也只是給了他一個芝麻綠豆官來做。更糟糕的是,還沒等茹公子好好巴結,尉遲迥就死了。於是,他就把寶改押在了宇文邕的身上,投其所好,跟他鬥蛐蛐,實際上,他不過是想以宇文邕為跳板接近宇文毓罷了。 「好!好一曲《水仙操》!卿的簫音竟如江海澎湃,與琴音相較毫無差池,若是俞伯牙未死,便會發現卿才是懂他的鐘子期。」宇文毓鼓起掌來。 茹公子笑道:「天王謬贊了。在下哪裡懂琴,只是想借簫聲指揮微臣手下那只促織罷了。喏,您看,它已經勝了。」 眾人都怔怔地立在當場,愕然地看著宇文邕的那只蛐蛐跛著腳縮在角落裡,戰戰兢兢的,不敢再上前了。 「以簫聲指揮?當真有趣,四弟,這一局,你敗了。」宇文毓言笑如常。 我不以為然地看了宇文毓一眼,什麼用簫聲指揮促織,不過是他故弄玄虛的鬼話,把自己捧得跟個高人似的。我一言點破道:「阮陌不懂音樂,可是聽了公子方才的簫聲,只覺得空山寂寂,恨不能四大皆空剪了頭髮去當尼姑。不知魯國公的蛐蛐是不是也同阮陌一樣,受到感召,於是放下爭鬥之心,立地成佛了。」 這是茹公子進來後,我首度開腔說話。一說話就拆他的台,茹公子卻只能好脾氣地笑臉相迎。 宇文邕沖我一笑,陽光下梨渦炫目,「皇嫂,沒關係,這不是還有兩局嗎?待我的『搏霸』出場,自然就扳回一局。」 我一聽,臉都綠了,又怕泄了他的氣,不由勸道:「既然三局兩勝,你不如把那只蛐蛐留到最後吧。」我心裡打著小九九,既然銀將軍還不如黑金將軍,如果銀將軍輸了,就不用再比了。 宇文邕正要說話,茹公子出聲道:「誠如娘娘所言,剛才微臣的簫聲對不同的促織影響可能不一樣,方才那一局,既然有失公平,不能算數。微臣現在有個提議,不如就來個一局定輸贏。」 「一局定輸贏?」宇文邕眼前一亮,不假思索就應承下來,「好啊!大力士!這次我可不會放過你!」 他剛說完就把那只號稱「搏霸」的大棺頭放了出來,全場立馬鴉雀無聲,繼而是哄堂大笑,「四哥,你是不是拿錯了!」 「是啊,四哥,你頭腦發昏了吧?」 茹公子眉毛一挑,「魯國公,你拿出來的不是再普通不過的大棺頭嗎?」 宇文邕斜了我一眼,「這你們就不知道了,這只『搏霸』可是皇嫂捉的,絕對非同凡響。」他笑看著我,自是引領著一眾皇子都用驚異的目光來瞧我。 茹公子雙目含著意味深長的笑意,我記得宇文邕曾說他拿著這只大棺頭和大力士的比試過,還贏了。可是瞧茹公子的表現似乎並不知道。 不過,此時此刻,我也顧不上這些小事。我只怕「搏霸」死得太快太早,宇文邕丟了臉不說,還丟了半年的俸祿。 「陌陌還真會捉促織!」宇文毓也笑了,眼波流轉,似乎想穿透我的心。 「這個……其實,這種類型的促織,狀態好的時候,就是人中之龍,天下無敵,狀態差的時候,就是一條蟲,風一吹就倒的,極不穩定。」我硬著頭皮說道。 茹公子笑道:「那娘娘是如何讓其保持好狀態的?微臣從未見過這樣奇特的大棺頭,還望娘娘能讓微臣開開眼界。」 宇文邕也滿懷期待地看著我,星目艾艾,「是啊。皇嫂,怎麼把它的狀態調到最佳?」我心裡頭犯苦,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實在有些騎虎難下。 我咬咬牙,豁出去對宇文毓道:「阮陌不才,也想效仿這位公子,演奏個曲子,試試能不能激發那只蛐蛐的鬥志。」 「朕准了。陌陌要什麼樂器?朕命人取來。」宇文毓說著便朝後邊的宦官招了招手。 我連忙拒絕,「不用,我自己去找來,你們稍等片刻。」為了杜絕他們跟隨,不等宇文毓答應,我就奔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大汗淋漓地端了幾隻青銅酒盞來。所有人的眼睛更加直了。我也懶得理會,徑直走至鬥盆旁,圍著那鬥盆把託盤裡頭的酒盞繞了個圈。 又拎起罐子,把水往酒盞裡頭一路倒過去。我刻意挑選了幾隻不算太厚的酒盞,這樣用小錘子敲打著,才能發出清脆又悠揚的聲音。 在我調音的時候,這些人終於明白過來,饒有興致的皇子們乾脆也在外圍圍了個圈,耐心地等著我演奏。 我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對宇文毓道:「天王,阮陌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始演奏了。」 茹公子走過來,正要把他的蛐蛐倒出來,被我拖住,「公子莫急,我這彈法和你方才的不一樣,待我彈完了,再開始比賽。」茹公子不動聲色地縮回手,畢恭畢敬地笑著說,「娘娘說如何,便如何。」 我也與他裝作不認識,背過身示意宇文邕也把那只「搏霸」趕回去。 於是,小錘子敲著青銅盞砰砰響起。 青銅的音色實在厚重,敲打起來就如同古老的編鐘,水多的盞沉沉如擊鼓,敲打在人心底深處,水少的清脆明亮,悠揚如歌。 我只能簡單地拼湊出一首《兩隻老虎》,這簡單又歡快的旋律在我的敲擊下,越來越快地跳躍出來,隨著速度的加快,杯中的水也四處飛濺,散落了滿地。 於是乎,我心滿意足地停下錘子,回頭看眾人,「完了。」 過了好半天,眾人才反應過來,幾個皇子不由嘟囔道:「這就完了?」 宇文毓也忍不住說道:「陌陌你這彈的什麼曲子,這麼……這麼怪異。」他臉上掛著不合時宜的笑,饒是他再討厭我,可在聽了這種風格迥異,完全聞所未聞的曲風之後,也忍俊不禁了。 我斜了茹公子一眼,「茹公子吹的是陽春白雪,阮陌敲的是下里巴人,自然是不一樣的。不過,阮陌的目的是喚醒蛐蛐的鬥志,再花哨也不適用啊。」 茹公子依舊好脾氣地笑笑,只當沒聽出弦外之音。 一時間,兩隻蛐蛐被同時放進了鬥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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