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誅心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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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凡事都要往我身上引啊。我連忙出聲拒絕,「阮陌是鄉姑野婦,不會跳舞。」 「怎麼會,陌陌身輕如燕,跳起舞來定然好看。」宇文毓撇下雁昭儀,竟走上高臺,拉起我的手就要下樓去。 「天王謬贊了,瞧了雁昭儀和天王的合舞,阮陌實在不敢出來丟人。」我反握著他的手,笑吟吟地說道,「天王從前和雁昭儀一定合練過很多次吧?簡直是美不勝收,天衣無縫呢。」 「哪有的事!」宇文毓皺了皺眉,不願提起,只是一味地纏著我,「陌陌,那你要不唱首歌來聽,你的聲音就像是黃鸝鳥一樣。」 我收回手指,不知宇文毓為何矢口否認和雁昭儀的過往,明明契合,卻有意要和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宇文毓見我不搭腔,忽而一拍腦殼恍然大悟道:「是朕疏忽了,陌陌你身子不舒服,哪裡有力氣又跳又唱的,都是朕的不是。你好好坐著吧。」 他扶著我坐回座位,把張昭華的眼睛都給紮疼了,「阮美人真是好福氣呀,孩子雖然沒了,卻換來天王全心全意地愛……啊!」話未說完,張昭華就倉皇地喊出聲來。我定睛一看,張昭華捂著臉怔怔地看著宇文毓,一個東西滾落到了她的腳邊,正是我那繡了一半的香包,上面繡了個大大的茹字。 原來張昭華已經行動了。我心裡升起一股期待,這幾日一直在等著她攪亂春水。 「張昭華,這個香包是你找人送來的吧!」宇文毓雙目冒火,「這幾日宮裡頭流傳的閒言碎語也是你找人放出來的嗎?你就這麼不待見陌陌,要如此中傷她?」 眼見宇文毓震怒,張昭華這才意識到自己禍從口出,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天王息怒,臣妾是一時糊塗才會口不擇言的。臣妾並未散佈什麼謠言,臣妾也只是聽說阮美人入宮前曾經……曾經滑胎,此事絕非臣妾信口說的,天王明鑒。」 一直不吭聲的侯修容也終於按捺不住幫腔道:「是不是謠言,天王只需要派人去查查不就知道了?空穴來風,豈非無因?天王,你莫要被一時的歡愉蒙蔽了雙眼!」 侯修容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開腔就帶著一股濃濃的火藥味。我喜歡。 「天王,您不在乎,滿朝文武卻在乎。外頭已經隱隱在傳,天王新納的美人與略陽公元氏生得一模一樣,這本就已不妥,倘若阮美人在入宮前嫁過人,甚至懷有身孕,就更加不堪了。天王要如何向臣工們,向百姓們交代?!」侯修容的父親乃是柱國大將軍侯龍恩,掌握京畿大半軍權,說起話來自然比張昭華有底氣得多。 我扭過頭睜大眼睛看著宇文毓,這頂大大的綠帽子,你可戴得住?宇文毓把我留在身邊,施加恩寵,一來是迷惑宇文護,讓他以為自己只是一個迷戀弟媳的昏君;二來,想借刀殺人,折磨我這個「仇人」。他這一石二鳥的如意算盤本來是打得不錯,可倘若所有人都認為他是一個荒淫亂倫的新帝,還有誰肯為他效命?他原本就勢單力薄,名聲一臭,支持者就更加寥寥無幾了。他這樣束縛著我,又能討到什麼便宜? 哪知道宇文毓聽了侯修容的話後,與我十指相扣的手更緊了,他把手高高地舉了起來,斬釘截鐵地對諸女說道:「朕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就算是又如何?朕歡喜的是陌陌的現在,她從前如何,朕無法改變,也不想知道。只要從今往後,陌陌的心在朕這兒就夠了。朕以後不想聽到任何難聽的話。誰中傷陌陌,就是中傷朕!」 「天王!」侯修容雙目盈著淚,但只換來宇文毓不耐煩的神情。侯修容最終只是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滿目猩紅。 這下我倒是愕然了,宇文毓還真的不在乎戴綠帽子?哪怕眾叛親離也要把我留在身邊繼續折磨?他到底在盤算著什麼呢? 「陌陌,朕累了,頭昏得很,我到你的庚豔殿裡歇會兒去吧。」 我的肩膀被他箍得緊緊的,不得不和他一起離開。侯修容心裡不服,忍不住就邁了一步出來,還想再勸,「天王!」 她話還沒說出口,我就感覺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左邊傾斜,手肘猛地就往旁邊頂了出去,那一股力道極大,實實在在地撞在了侯修容的身上。 「哎喲!」侯修容慘叫一聲,立馬歪倒在地。 我腦袋一懵,瞬間明白過來,宇文毓居然連這種小把戲都肯玩,可惡沒品至極,卻又偏偏很管用。天下間不知道多少紛爭都是因為「推搡」演變成殺戮的。 侯修容倒在地上,好不狼狽,我連忙去扶她,哪知道侯修容下意識地就甩開我的手,兩人同時用力,把袖子扯下大半邊。 侯修容咬牙切齒,臉一下子就變得猙獰蒼白,她雙手捂住肚子,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滲了出來,「我肚子好……好痛!」 我握著她半邊袖子,尷尬地站在那裡,「不是我。」 張昭華冷笑著發難道:「不是你?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你還想抵賴?阮美人!侯修容與你無冤無仇,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仗著有天王的寵眷,就可以對我們這些舊人為所欲為嗎?」後邊那句話,明著問我,實則在反問宇文毓。 宇文毓連忙「幫腔」道:「剛才的確是朕不小心撞了陌陌一下,她才會推倒侯修容的。真正莽撞的是朕,你要埋怨就埋怨朕好了。」 他這一幫腔,侯修容和其他人的臉色自是更難看,我則是連解釋的口水都省下了。 看來宇文毓是鐵了心要激化我和侯修容之間的矛盾。我壓抑著怒火,眼見侯修容的嘴唇都泛紫了,連忙提示道:「趕緊找御醫來瞧瞧吧,可莫要有什麼事。」 我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侯龍恩手握兵權,就連宇文護也要給他三分薄面,這位侯修容我恐怕是得罪不起的。 御醫一到,侯修容的氣色就好了許多,我也趁機告禮先走了。留在這裡只會惹人生厭,而我也生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不顧一切地和宇文毓廝打在一起,拼個痛快。宇文毓見侯修容狀態不對,估計無心演戲,便揮了揮手同意了。 走下高臺時,上面忽然傳來御醫欣喜的恭賀聲,「恭喜天王!修容娘娘已有兩月的身孕,方才娘娘不慎摔倒動了胎氣,幸無大礙……」 這一摔,竟然摔出個兒子來!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剛才那一摔,真是驚險。倘若這孩子真的沒了,侯修容會怎樣對我?宇文毓根本不需要動一根手指頭,自會有人讓我屍骨無存。 我再不敢停留,自動把背後傳來的那些聲音過濾掉,以最快的速度沖出紫殿。 我在高高的宮牆下踽踽獨行,仰起頭來,能看到紅紅的落日就掛在宮牆上,半邊天空被金色的陽光染成了火紅色,只是夕陽下的雲霞都被宮牆遮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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