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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


  聞不悔見她嘲笑自己,無奈道:「今日不知為何覺得口中乾澀,我怕姮兒看到我偷她果糖會大哭。」

  琳琅似笑非笑地睨著他,「所以就讓我去幹這壞事?」

  聞不悔有些委屈地看著琳琅,那表情無端讓她想起了景姮委屈的時候。她斂了笑,歎息道:「我現在就幫你去偷姮兒私藏的果糖,正好讓她少吃些,吃多了牙會壞掉……」

  琳琅邊嘀咕邊往廂房外走。

  聞不悔若有所思地望著琳琅遠去的身影,視線落在一旁放著的那碗黑漆漆湯藥上,眸光不自覺地沉了沉。

  似乎,這幾日他喝了琳琅送來的湯藥後不久就會昏昏沉沉地睡著。故而今日琳琅端來的湯藥他找了藉口拖著並未喝下。

  起身將湯藥倒出窗外,將空碗放回託盤中後,他又坐回了原先的位子。

  他總會夢到一場又一場的纏綿,真節地感覺到她在他的懷中,醒來時,卻發現那只是一場夢。

  加上昨天,已是第九日做那樣的夢了。

  真的是夢嗎?

  為何,夢會如此的真切?

  片刻後,琳琅又回到了屋內,手中果真拿著一小袋果糖,走到床邊,卻見一旁放置的藥碗已經空了,問道:「你不是說想要果糖嗎?」

  聞不悔接過她手中的果糖,取了一顆丟進嘴裡,含糊道:「我但心你找不到,所以閉著眼喝了,的確是苦得難受。不知是不是有人報復於我,在藥中多添了許多的黃連。」

  琳琅頓時有些心虛。添在藥中的安神散中確有黃連的成分,但她不曾試過藥味,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像他說的那般苦澀。

  「姮兒的果糖都被我拿走了,你把它藏起來,切莫讓她看到。」想了想,琳琅又道,「你身上的傷雖好了很多,夜裡還是不宜受涼,就別出去了,在屋裡好好歇息吧!」

  聞不悔點頭應允,琳琅也未察覺不妥之處,收了碗便走了。

  深夜。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月光在地面上映出了一道影子。見來人踏進了屋內,躺在床上的聞不悔眸子沉了沉,閉上了眼裝睡。

  「奇怪,今兒的燈怎麼熄了?」

  琳琅的嘀咕聲聽在聞不悔耳中,讓他心下暗道失算,隨即不動聲色地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熄了燈也好。」琳琅摸黑到了床畔,這屋子她進進出出太多次,已是熟門熟路,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極好地辨別方向。

  聞不悔松了口氣,聽著床畔窸窸窣窣寬衣解帶的聲響,心跳不自覺加速,藏在被褥下的手不自覺地捏成拳。

  果然不是夢。

  兩面三刀琅身著單衣坐到床畔,伸手摸索著去脫他身上的衣裳,聞不悔也不做抵抗,放任她的舉動。

  末了,便感覺到她偎進了他的懷中,像過去幾日一直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夢那般,用她冰涼的唇親吻著他。

  黑暗中他看不清琳琅的面容,未曾看出她滿臉的愁緒,卻清楚地聽她歎息道:「這是第十日,過了今日,你身上的毒終於可以清除了。可是為何……我會不捨得呢……」

  過了今日,她便會遠離他麼?

  這些時日,她對他的好,難道只因他捨身救了她?

  聞不悔臉色一沉,伸手摟住了她,一點一點地化被動為主動。

  縱是琳琅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驚愕道:「你沒喝藥?」

  聞不悔悶哼一聲,語調清晰地反問道:「你說呢?」

  琳琅頓時僵住,不知該如何是好——到底是她太小瞧他了!

  她下意識地想逃,卻被聞不悔緊緊鎖在了懷中,動彈不得,他炙熱的唇侵襲上她的,全然不給她退卻的機會。

  琳琅有許多話想說,想被吞沒在他的唇間,終究一句都沒能說出口。她在心底歎息一聲,伸手攬住了他的背,放任自己去迎合他。

  有那麼一瞬間,她好似又回到了離開聞府的前一夜。

  那裡,她也像今日這般放任自己去迎合他。

  這以後,她與他,怕是也會像從前那般漸漸走遠吧?

  月光透過窗,在屋內灑出了一大片的陰影,點點成淚。

  窗外,月色正濃。

  一覺醒來,琳琅幾乎是落荒而逃。

  破曉之後,巫醫重新為他診了脈。聞不悔從他的口中得知了自己中了巫毒一事,終明白了昨夜琳琅話中的意思,也明白了她突然待他如此熱情的原因——不過是為了為給他解毒。

  他忍不住嗤笑一聲。

  當日他以身替她擋劍,今日她亦是以身救他,搞得跟交易似的,一時間他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巫醫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他身上的毒性已解,重新開了藥方後,便走了。

  之後,聞不悔身上的傷勢復原情況加速。

  只是那日以後他再也不曾見過琳琅,任憑他想盡法子,她總能尋到藉口對他避而不見。她為此鬱結於心,卻又無可奈何。

  如此又過了幾日,夙軒衾終於派人給退守青州的任子衡送去了琳琅的親筆信。

  轉此春意更濃。

  青州郊外的野花兒開了又敗,不遠處的太虛山上,草木鬱鬱青青,山谷中的微風迎面而來,夾雜著一股甘甜生疏的青草味。

  半山腰的翠華亭上,一坐一立,不知何時多了兩道人影。坐者一襲月牙色袍子,溫和俊雅,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而站著的那位,神情嚴肅,冷漠淡然,銳利的眼神讓人忍不住害怕。

  天邊出現一抹紅光時,遠處的山路上又出現了幾道身影,正鉚足了勁往翠華亭而來。亭中二人的視線落在那幾道人影上,誰都不曾說話,等著那幾個人靠近。

  過了約莫兩刻鐘,方才那幾個人終於靠近了涼亭,為首那人撣了撣身上的露水,邁進了涼亭,邊笑邊抱怨道:「任將軍約的真是個好地方,不拈花惹草,倒是惹了一身露珠。」

  說完,視線無意間瞥向坐在石椅上的人,神色微變,隨即又不動聲色地掩去。

  任子衡看著他那矯情的模樣冷笑道:「你遲到了。」

  「任將軍錯了,並非我遲到,而是你們早到了。」來人說得理所當然,看向景珣,道,「誰能想到本該被軟禁在皇城裡的嘉慶帝會出現在這兒呢?真讓人驚奇。」

  坐在椅子上的景珣淡淡一笑,道:「望蘇,好久不見。」

  「望蘇?這兒哪有什麼望蘇?我身後那幾個侍衛,並無叫此名者。」夙軒衾在石桌前挑了個位子坐下,又轉向任子衡,道,「任大將軍,坐下再談如何?」

  休戰這兩個多月,任子衡每每想起那日讓夙軒衾反敗為勝的局勢,便怒從心中來。論打仗,夙軒衾自是比不上他,但若是論陰險狡詐,他顯然是棋差一招。

  任子衡冷冷看了他一眼,也尋了個位子坐下,視線掃過夙軒衾身後的侍衛道:「六大侍衛出動了四個,莫不是怕我們吃了你?」

  「這周遭可不知藏匿了多少大毓的軍隊,我總不能讓自己吃虧吧?」夙軒衾輕笑,不掩眸中的嘲諷之意。

  「我以為,我們是來談正事的。」景珣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讓任子衡驚覺自己失態,忙斂了情緒。他盯著夙軒衾那張熟悉無比的臉,淡淡問道:「你想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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