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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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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該歇了。 往後幾日,稱得上風平浪靜,似乎一切都與平日沒什麼不同,連平日裡熱鬧非凡的飛鸞宮也忽然靜了下來。恒淩自那日酒醉之後便不再入宮,景珣新婚燕爾且國事繁忙自然也抽不出空閒,平素裡那些急著巴結長公主的朝中大臣們這會兒也稍稍將目光移向了略有專寵傾向的皇后。對此琳琅並無不滿,反倒樂享其閑。 因琳琅身份不同,景珣又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她休養,那位皇后娘娘也不敢妄自打擾,這幾日下來雖神龍不見尾,相處起來倒也奇異的平和。 恒淩派人傳來口信,欲邀琳琅過府一敘,琳琅連續推了幾日,她卻不死心,打定了主意要見琳琅。 這日一早,琳琅方起身便聽長歌傳來將軍府的口信,與前幾日不同的是,這次恒淩只說想念景姮,想接她過府小住幾天。 琳琅聞言失笑,問道:「她若真念著我們,進宮小住幾天不就是了?」 長歌神色如常卻一語道破其中的由來,「那日恒淩公主喝醉了,皇上怕她回頭再不顧殿下的身子又拉著你飲酒,便下了命令兩個月內不准她進宮。」 這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終日躲在飛鸞宮內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琳琅自然也不知道。 琳琅聞言不由得歎了口氣。她難產之後身體確實大不如前,但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亦恢復了七八成,景珣的做法確實有些小題大做了。 「殿下可要給恒淩公主回個口信?」長歌問。 「不必了。」琳琅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拿著玉梳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理發尾。長歌見她如此便要退出去,還沒走兩步,琳琅忽然說道:「長歌,你派人去與阿珣說一聲,我們這便出宮一趟吧。」 長歌點頭,將早些時候宮女送來的新鮮花兒擺正後便出去尋了個手腳麻利的太監去傳話。 不多時,有宮女送了尋常人家的衣裳進來,乾淨利索地替琳琅換上了衣裳。 燕京女兒家的服飾與宮裝自是不同,但京中貴族女子的衣裳亦有不少仿自後宮女子的服飾。琳琅淡淡掃了身上那看似樸實實則十分貴重的衣裳一眼,便知這是長歌做主挑的。到底是長歌明白她的心思,如此看來,她與尋常富貴人家的女兒並無多大異樣。 宮女為琳琅挽了個閨閣女子的髮髻,乍一看,竟無人能看出她早已過了二八年華。長歌甫一踏進門便看到了如此裝扮的琳琅,恍惚間又回到了多年前的舊時光。 琳琅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地瞧了個透,總歸不滿意,索性拆了那髮髻,重新讓宮女將頭髮挽成婦人髻後才消停。見長歌已然候在一旁,心知一切皆已準備妥當,遂與她一道走了出去。 一出寢宮,就見到了逐風與乳娘,乳娘手中還抱著猶在酣睡的景姮。琳琅走上前抱過景姮,率先朝門口走去。 飛鸞宮門口早有出行的馬車候著,這類馬車是宮裡頭專門為微服出行的主子們特製的,有別于輦車的華麗,外表與尋常馬車並無二致。 抱著景姮坐上馬車,琳琅一時間百感交集。永樂三十八年之前,她亦時常乘坐這種馬車出宮,那些往事在她坐上車的這一刻愈發清晰起來。長歌隨後跟著上了車,而逐風則坐在車前駕車而行。 一切似乎都並未改變,獨獨,少了嫵歌的笑。 琳琅下意識看了長歌一眼,觸碰到長歌的目光,不由得別開了眼。長歌亦念起了從前的歡樂時光,心中更是百轉千回。 景姮自琳琅懷中轉醒,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原本平穩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馬兒嘶叫一聲,雖算不上響,卻讓車中人蹙起了眉頭。琳琅問道:「出什麼事了?」 長歌直接挑開了簾子,見馬車已然停在了皇城大門口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大門那兒有一輛馬車自中門而入,朝皇城內奔去,那馬車的標誌顯而易見。 進皇城得以從中門而入的人本就寥寥無幾,既是右相府邸的馬車,那車上坐著的人只能是當朝右相望蘇公子。 還不待逐風回話,長歌便放下了簾子說道:「殿下,是右相府的馬車。」 琳琅聽是望蘇的車子,微蹙的眉頭尚未平復,道:「我們這般不動聲色地出宮,就不必去招呼了。」 「恐怕不行了,殿下。」逐風的話自簾外傳來,下一刻右相府的馬車已然在他們的前方停了下來。 那馬車停妥當後,車夫跳下車撩開了簾子,望蘇自馬車中緩緩步下,走至琳琅車前,手中的摺扇晃悠悠地轉著圈子,嘴角噙笑行禮,道:「望蘇見過長公主。」 略帶幾分陌生的聲音讓琳琅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景姮,她不由想到初次見到望蘇的情形,彼時景姮尚在腹中,她平靜的生活因他起了巨變。且,此人太過危險,竟一眼就看出車中的人是她。 長歌默不作聲靜待琳琅開口。琳琅沉默半晌後才開口,喉間微澀,道:「大人免禮。」 望蘇看了那紋絲不動的簾子一眼,笑道:「自前次燕京一別後便無緣再見到公主,不知公主安好?」 「勞大人費心了,一切安好。」琳琅道,「大人此行必是皇上有事相商,本宮不便打擾大人的行程,改日定當邀大人一敘舊情,大人先請吧。」 「既是如此,容望蘇先行告退。」望蘇拱手行禮告退。 長歌微挑簾子,看著望蘇上了他府上的馬車後才放下簾子。右相府的馬車自不遠處擦身而過,逐風亦駕車朝皇城大門奔去。 守衛聽是怡和長公主要出宮,自然不敢多加阻攔,極為快捷地放行。車出了皇城後一直朝將軍府的方向駛去,一點點遠離皇城。 琳琅忽然心生感慨。 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皇城,只覺得一覺醒來,又重新回到了最初,飛鸞宮還是那座飛鸞宮,全然找不到一絲一毫被火焚燒過的痕跡。很多事就像被什麼抹了個乾淨,似乎從未發生過,卻又那麼清晰地烙在腦海中。 而她,居然無可奈何。 禦書房外守衛來往不絕,卻都離得甚遠。內侍早已在外頭候了多時,一見望蘇朝此處走來便迎了上去,將他領進了禦書房,隨後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臣望蘇見過皇上。」 「免禮。」景珣正站在案桌後提筆細細琢磨著什麼,見望蘇到來,問道:「在城門口遇上阿姐的車了?」 「確是遇上了長公主的馬車。」望蘇回道。 景珣未再說話,專心致志於手中的動作,望蘇立於一側不敢多言,禦書房內安靜得徹底。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才見景珣放下了筆,抬頭朝望蘇笑道:「卿上前來看看我這畫像畫得如何?」 見景珣招手,望蘇便大步上前。堂上放著的那畫無疑是景珣新作,畫上的墨蹟尚未風乾,多彩的顏料使那畫中人顯得神采奕奕。 畫的赫然是琳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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