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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家父安好,韻令代家父謝過聞爺的關心。」秦韻令抬眼不動聲色的打量起聞不悔來。

  她打量聞不悔的同時,聞不悔亦在大量她。

  錦州秦家繡藝傳女不傳男,這一輩中數秦韻令最為出眾,她所繡的繡品更是千金難求。聞家與秦家素有生意上的往來,可這卻也是聞不悔第一回見到秦韻令。

  打量她的同時,聞不悔又想起了長歌,想起當日長歌腰帶上的牡丹。秦韻令的繡技雖精湛,卻少了長歌的靈氣——

  「秦姑娘可認識長歌?」聞不悔脫口問道。

  秦韻令乍聽「長歌」二字,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用笑容掩下自己的失態,道:「韻令冒昧一問,這長歌……是何人?」

  她細微的變化並未逃過聞不悔的雙眼,他也聰明的不拆穿她的謊言,便轉了話題,問道:「不知接下來秦姑娘有何打算?」

  「若沒有好的布料,也全然無法成就一份完美的繡品。為了便於與聞爺一道上染坊去挑選布料,韻令想暫住在聞府,不知聞爺意下如何?」秦韻令的聲音中隱隱約約藏著期待。

  聞不悔正在細思該如何拒絕,一旁被冷落了的府尹萬不全忙道:「聞家是我們川州首富,不差那一副碗筷,聞老弟應該也不介意讓秦姑娘暫時在聞府做客吧?」

  眼角掃過萬不全,雖有些不悅,聞不悔卻也不表現出來,反而笑道:「秦姑娘所言甚是,我這便讓下人將客房收拾一下以便秦姑娘入住。」

  此言一出,萬不全與秦韻令皆是一喜。差別只在於一個喜形於色,而另一個不動聲色。

  喚來管家交代了幾句後,聞不悔又道:「難得今日府尹大人與秦姑娘大駕光臨,今兒我做東,當是為秦姑娘接風洗塵,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萬不全自是不會笨到拒絕,便看向秦韻令。秦韻令也不客套,微微一笑,道:「那麼,韻令在此謝過聞爺了。」

  「秦姑娘,請。」

  琳琅得知秦家的女兒將住進聞府的消息時,下意識蹙了蹙眉。因為長歌與嫵歌的緣故,對於錦州秦家她亦是瞭解的。

  每每聽人說起錦州秦家,她的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長歌怨恨的神色和嫵歌淡漠的模樣。除卻嫵歌和長歌,她並未見過其他秦家人,心下忽然對秦韻令既懷抱好奇之心,卻又下意識的排斥她。

  又因聞不悔在外設宴款待秦韻令與萬不全,晚膳便只有琳琅與聞秋二人安靜的用膳。故而,待琳琅見到秦韻令時,已然是次日的午膳時分。

  初見秦韻令,琳琅想起的不是長歌,卻是嫵歌。琳琅呆呆的望著秦韻令,不知不覺紅了眼眶。

  聞不悔察覺琳琅的失態,當是她也想起了長歌,便道:「她不是長歌妹子。你若想念長歌,我差人去塞外將她找回來,可好?」

  琳琅回了神,深呼吸之後朝聞不悔露出安撫的笑,道:「無妨,長歌她生性自由不愛束縛,我曾許諾不勉強她做她不喜歡的事的。」

  相較於琳琅的失態,秦韻令顯得坦蕩許多,她柔聲問道:「可是我讓夫人想起哪位故人?」

  「讓秦姑娘見笑了,」琳琅客套道:「姑娘讓我想起了自家妹子,她孤身一人在塞外,這幾日也未見她來信,有些念著她罷了。」

  秦韻令聽了琳琅的話,將信將疑,遂與琳琅他們一道入了座。

  席間,琳琅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秦韻令。

  秦韻令似是不曾發現琳琅打量的視線,兀自將碗中的蘿蔔絲一一挑掉。她的舉動讓琳琅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抖。

  那和嫵歌一樣的習慣,讓琳琅在回過神之後,對她莫名的熱情了起來。

  她的熱情引來了素衣怪異的視線。

  素衣暗暗瞪了秦韻令一眼,有些焦慮於琳琅對秦韻令的友好。

  那秦韻令分明是對她家老爺有企圖,才會一直想盡法子找老爺說話,怎麼她家夫人就絲毫沒察覺呢?

  這日之後,秦韻令便在聞府住了下來。聞不悔對她止乎禮,倒是琳琅待她要熱情上幾分。

  川州人擅養花,每年春天,川州城內外繁花似錦。聞府的春日,在一片花香中顯得靜默,卻又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較之川州風和日麗的春意,塞外的春日乍暖還寒。冬雪似乎還未曾遠離,就在前一夜還剛剛下過一場大雪,將蒼茫大地籠罩在一片的雪白之下。

  屹立在風雪之中的殘破客棧是方圓幾百里唯一的落腳點,是來往的旅人遇到冬雪風沙之時,別無選擇的住所。

  遠處駱駝聲漸行漸進,不多時,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堂內狀似清掃灰塵的跑堂小二丟開手中的掃帚前去迎接。

  殘破的木圍欄門外,幾匹駱駝上背負著乾糧,站立在最前的是一個髮髻斑白的老者,隨行的是幾個年輕人。

  將駱駝栓好後,小二領著客人進了店,笑得極為諂媚:「幾位客官住店吧?」

  在塞外不比中原,這種天氣前行不易,唯一的選擇只有住店,等風和日麗才好再上路。

  客棧內除卻店小二,並無其他人,在這略帶寒意的春日顯得異常的冷清。

  「嗯,先給我們上些食物。」老者在其中一名年輕人的攙扶之下挑了張椅子桌下,微微搖晃的椅子讓老者不由得瞥了小二一眼。

  小二像是明白那老者眼神之意,笑道:「客官別見怪,我們掌櫃的說了,咱們這是小地方,也賺不得什麼錢,沒錢修理,能將就的就湊合著將就了。」

  老者一行人有些愕然,卻一一入座也沒再多說什麼。

  片刻後,小二端了食物上桌後退開。

  「居然遇上這種天氣,真是倒黴了。」小二離開後,其中一個青年抱怨道。

  「先休息一宿,明日再上路也不遲。」比之青年的抱怨,老者顯得淡定了許多。

  「也不知少主何時才回——」

  又一青年話未說完便聽那老者怒斥道:「阿勇,別在外頭亂說話。」

  這種殘破不堪的小客棧看似無害卻也藏不住什麼秘密,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他們的計劃定會受到影響。

  幾個年輕人聞言面面相覷,也不敢再多說話,都安靜的用餐。

  客棧二樓的一間房中,靠在門邊看著下方客人的白衣女子一手執筆,在手中的冊子上書寫著什麼。房內一名背對著她的紅衣女子沉聲問道:「可是尋常的過路者?」

  「雖是我們大毓口音,可衣上的打結方式卻是夙國遺留下來的,想來是曾經的夙國遺孤。」白衣女子答道。「探子回報,夙國遺孤似乎想複國。長歌,你有什麼打算?」

  紅衣女子轉過身來,確是當日帶著鐵軍衛眾人在燕京與琳琅一行人分道揚鑣的長歌。

  「若夙國人有心複國,於我們而言也不失是個機會。」長歌嘴角輕勾,道:「且不說夙國,尚國的使團不日便會路過此地,多年未見儀柳公主,我倒真有些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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