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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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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自是不知,」琳琅端起桌上的茶,「恩人身上的傷還未痊癒,不宜飲酒。妾身有孕在身,自也是不便飲酒,今日便以茶代酒謝過恩人救命之恩。」 聞不悔亦上前,接過丫鬟倒好的佳釀,道:「他日恩人若有什麼要求,但凡我們聞家力所能及的,當全力為之以謝恩人今日之恩。」 聞不悔的眼瞥到逐風拿著酒杯微微顫抖的手,又見他面色蒼白,只當是他有傷在身的緣故,並未多想半分,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逐風亦將茶飲盡,視線從琳琅身上移開落在聞不悔身上,仔細的打量起聞不悔來,眸中神色複雜異常。 曾經他亦是以為殿下去了,不想在嘉慶四年秋家滅族後,他收到了一封信,秋家家主留給他的一封最後一封信。信上說,只要他找到最後一位秋家人,就可以再次找到他想找的人——可惜了那樣一個男人,卻又不得不謝他。 若沒有秋無心,那麼殿下或許也就在永樂三十八年隨先帝去了。 至於眼前的聞不悔,他不否認眼前這個男人很是優秀,無論是外表還是家世,都可保殿下一生無憂,但比之更優秀的男人,殿下自小見多了,那些人又怎會比這小小的商賈呢? 如今,殿下是不願認他的。 他數年來走南闖北不論風雨只為找到殿下,卻誰知與殿下的再次重逢,怎會是這般的場面? 屋內無人說話,一時間沉默籠罩著四周。聞不悔本想說什麼,管家趙伯來尋人,低聲和聞不悔說了幾句話後,聞不悔點頭,趙伯便又退了出去。 知道他有事要處理,琳琅體貼的讓他先行離開。 聞不悔交代素衣好生照顧琳琅,臨走之時又意味深遠的瞥了逐風一眼。雖還是有些不放心,可當下要處理的事讓他非走不可。 目送聞不悔離開後,逐風忽然說道:「聞夫人,我可否與你單獨說些話?」 琳琅聞言頷首,隨即朝素衣使了眼色讓她出去,素衣不大放心故而猶豫了一會兒,琳琅笑道:「素衣,無妨,你去門外守著別讓別人靠近便是了。」 素衣也不好再說什麼,乖巧的退了出去。 少了素衣,屋內就剩下逐風與琳琅兩人,逐風單膝跪地,道:「逐風見過殿下。」 「原來你叫逐風。」琳琅笑了笑,道:「逐風,這裡沒有你們家殿下。」 「殿下,無論你是否承認,有些事實是改變不了的。我能尋到這兒,別人遲早也能尋到這兒。那夜的刺客——」逐風的傷口隱隱作痛,「逐風未能保護好殿下,讓殿下受驚,請殿下責罰。」 「逐風,我說過,我不是什麼殿下。」琳琅在榻上坐下,打了個哈欠,「你的救命之恩,他日我們聞家定當湧泉相報。我有些乏了,可以讓我先歇一會兒麼?」 「殿下——」 「妾身閨名琳琅,川州聞家夫人,並非恩人口中的殿下,恩人莫要認錯了。」琳琅看了逐風一眼,閉上眼,偏過頭不去看他。 「殿下不記得了嗎?你說過,要讓我們大毓在往後成為第一大強國,要讓所有的百姓全都過上富足的生活——你忘了你曾經的話了嗎?」逐風霍得從地上站起,拉扯到身上的傷口,鮮血染紅了白色的繃帶,他卻絲毫不覺得疼。「你選擇拋棄我們,拋棄你一手訓練出來的鐵軍衛嗎?」 琳琅睜開眼,再次對上逐風的眼睛。她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卻全然無笑意。「我雖對你的救命之恩感激於懷,但是逐風,我已經說過了,我並非你口中的殿下。你確是認錯人了。或許你口中的殿下對你非常之重要,但對我而言,她卻是可有可無的。誠如你所說,一個拋棄你們的人,你們尋她又有何用呢?」 既然她拋棄了你們,那麼,你們亦不必再去尋她了。 最後這話,琳琅藏在心底未曾說出。 她也曾年少輕狂、意氣風發過。 從前那些人,都是不可信的。現在想來,那時候她還太小,太不懂事,才會在後來淪落到那樣不堪的境地。 「素衣——」 琳琅稍微拉大了聲音,門外的素衣聞聲推門而入,看到逐風傷口裂開,嚇了一大跳。琳琅吩咐道:「派人去請大夫,順便扶恩人回房去休息。我有些累了,若沒什麼重要的事,就別讓人來打攪我了。」 素衣點頭,溫和有禮的將逐風請出了琳琅的房間。 一個拋棄你們的人,你們尋她又有何用呢? 從琳琅的院落回到客房的路上,琳琅的話一直在逐風的耳畔回想,久久不散。 路上素衣擔憂不已,不時看向逐風的傷口,逐風卻面色如常。素衣忍不住伸出手指去輕輕碰了一下逐風的傷口,逐風瞥了她一眼,她立刻縮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問道:「恩人,疼麼?」 逐風頓了一下,腦子裡浮現出很多景象,淡淡說道:「與從前相比,這是小傷。」 素衣驚訝的張大嘴,無法認同他的話。逐風瞄了素衣一眼,微微一笑。沒有經歷過的人,確實是無法認同他的話。 素衣第一次看到逐風露出笑,驚訝之餘松了口氣。會微笑的人,不會是難相處的人。猶豫了片刻,素衣忍不住問道:「恩人,你認識我們家夫人嗎?」 逐風沉默良久,反問道:「若有一天,你遇到老朋友,你會說你們從未相識過嗎?」 他與她,自是認識的——秋家人說的話,從未出錯過。 只可惜,她不願承認。 「有時候,過去的,都已經成了過去。」一直走在前頭的素衣忽然停下腳步,回頭,晶亮的眸子望著逐風,道:「恩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她並不知道恩人口中的老朋友是什麼樣的朋友,但事實便是,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有些過去,或許很美好,卻又讓人不願想起。 比如,曾經她喜歡過的男人,如今已經娶妻,即將有屬於他的孩子,亦或者已經有了屬於他的孩子。這個男人成了她的過去,所以,在見到他時她可以微笑著說他們並不認識。 回到客房,為逐風請的大夫也趕了過來。看過逐風的傷口並重新包紮之後,大夫又交代了些話才放心的離去。 素衣擔心琳琅那邊會尋她,將逐風託付給專門照顧他的碧兒之後,辭了逐風匆忙回琳琅院落去了。 支退了碧兒,逐風的心思再次回到琳琅身上。想著想著,手驀然緊握成全。 那日試圖刺殺殿下的人或許還會再次來襲,而他,不能讓殿下受到任何傷害。 這聞家,他怕是要呆上一段時日了。 他相信,總有一天,他可以找回從前的殿下。 那個曾立誓說要讓這大毓的天下在手中更加富庶的殿下。 一定可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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