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殤 | 上頁 下頁
六〇


  我目瞪口呆地一路被他拖著拉出了屋子,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隨即一把甩開他,我大叫起來,「等等,你幹什麼?我可不想當逃婚新娘!」

  呂布沒有出聲,只是微微低頭,看著自己被甩開的手,額前的長髮覆住了他清亮的眼睛,在他的眼下留下一片陰影。

  「怎麼了,你?」見他有些不尋常,我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開口。

  安靜了半晌,他忽然抬起頭來,嘴角有著明媚的笑容,「給你結婚禮物啊。」

  我這才想起昨天對他講的話,想不到他竟是當了真,撤去臉上的疑惑,我笑得一臉期待,「是什麼?」

  他笑著伸手。

  我低頭看向他的手,他手裡握著一塊紅色的方巾,繡著金絲,很是別致。

  抬手,他將那紅色的方布蓋在我的頭上,我沒有躲開,任由那光滑的布料自我面前垂下,擋住我的面容。

  那雙手微微收緊,將我擁在懷中,我微驚,眼前又被那蓋頭擋著什麼都看不見。

  「別動,最後一次了,等披上喜服,我便再不能這樣抱著你了。」正欲推開他,耳邊卻突然傳來他的聲音。

  我靜了下來,沒有再掙扎,任由他擁著我。就那樣靠在他懷裡,四周安靜得很,這裡是後院,少有人來。只是這樣靜靜地靠著他,我卻仿佛聽到了他左胸口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新婚快樂,笑笑。」許久,他終是低低地開口。

  這一回,他沒有喚我「媳婦。」

  第二十五章 出閨閣笑笑大禮難成 毒嫁衣王允痛悔莫及

  站在銅鏡之前,我細細端詳著鏡中身著喜服的自己,當真是眉似遠黛,眼如新月,雙頰生暈,如笑春山,那一身五彩繡花大紅喜服流光溢彩,點點行行,果真是令人挪不開眼去。

  轉身看向一直放在桌上的那一碗親手所做的生餃子,餃子共九隻,長長久久,每一隻都彎彎圓圓,如笑口一般,讓我忍不住從心底湧上一絲甜意。

  「夫人,該拜堂了。」有丫頭走進房來,稟道。

  我伸手拉下呂布所贈的紅蓋頭,由著那丫環扶我出門,因為我原本就住在太守府,便省去了好些煩瑣之事。

  只是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那丫環只是遠遠地執著我的手,卻不敢上前靠近我一步。但這次回太府之後,府內的僕役們便對我一個個都是又懼又怕的,唯恐我將他們那晚的事抖給董卓知道,因此心下也未多想。

  走出了庭院,隨著丫環的攙扶,蓋著蓋頭的我只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一步步往前走,從新房到庭院是二十七步,進庭院右拐三步,直行一百三九步,再左拐……

  笑鬧吹奏聲已經近在耳邊,我的嘴角也愈發地彎起,「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一百一十三……」隨著腳步緩緩向前,我小聲地數著。有沒有試過這樣細細地數著腳步走向自己的幸福?

  呵呵,我想量一下,我距離幸福有多遠。

  「一百一十四……一百一十……啊,」輕呼一聲,有人撞上了我,紅色的蓋頭輕輕一顫,緩緩從眼前滑落,我忙伸手接住,眼前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晰。

  「夫人?」那丫環似乎嚇了一跳,松了手。

  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門口,「一百一十五。」輕輕念出口,我沒有去看倒在我腳邊的醉鬼,而是直直地看向大堂內的董卓。

  他一身大紅喜袍,一向微亂的長髮整齊地束起,微微訝異地看著他,我的唇角忍不住地上揚,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模樣,見過他野心勃勃的心機,見過他對敵人的不留餘地,見過他殺人時的狠絕,也見過他對我的寵溺,但從未見過現在的他,一身紅袍襯得他風姿卓絕,長髮高束,眉目朗朗,沒有一絲晦暗,仿佛整個人都明亮了許多,眉眼之間有著與我一樣的神情,我相信,那叫做幸福。

  你相信麼,幸福出現在那個名叫董卓的男人臉上?呵呵。

  「嘿嘿,兄弟當年我說這女娃娃是你養著的小媳婦,還不承認,被我猜中了吧!」一旁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走上前一拳敲在董卓的胸口,大笑道。

  我細細一看,大堂之內盡是些羌胡人,剩下的便是董卓軍中的兵士了,這些年董卓雖然將涼州整治得井井有條,但他「天煞孤星」的名號卻仍是讓百姓不敢親近。

  董卓拍了拍那大漢的胸口,大笑起來,「算你說中了。」

  「只是兄弟,下回可別這麼打扮了,弄成跟個文人似的清秀,我都不敢認你了!哈哈。」那大漢不客氣地取笑。

  董卓也不翻臉,只是逕自地笑。

  「你懂什麼啊,難道像你這副絡腮胡的德性嚇壞人家美嬌娘,是不是?啊?哈哈。」旁邊有人起哄道。

  眾人聞言,皆大笑起來。

  我也止不住地笑,正準備舉步進屋的時候,卻發現剛剛倒在我腳邊的那個醉鬼壓住了我的腳。

  抬了抬腳,他卻仍是沒有反應,心下微微納罕,用力一抬腳,那人卻是被我踢得翻過身去,面部朝天,仍是一動不動。

  我低頭一看,笑容一下子僵在唇角,那個人,紫青著面孔,竟已是七竅流血而亡!

  心下頓時一陣發寒,種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那個人是怎麼死的?剛剛還好好的,為何一撞到我便一命嗚呼了?

  回頭看時,剛剛扶著我的丫環早已蒼白著臉,躲我躲得遠遠的了。

  「怎麼回事?」我看向她,問。

  那丫環卻是始終抖抖縮縮地不敢上前。

  「小姐,你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樊稠的聲音冷不丁地從門口傳來。

  我回頭看向他,心裡隱隱捉到一些蛛絲馬跡,卻又想不真切,只得緩緩開口,「這個人,死了。」

  「什麼?」樊稠聞言微微一驚,忙低頭看。

  我卻心裡疑竇叢生,抬頭四下張望著,希望看到某個人影來證明我的猜測,果然,在不遠處,我看到一個人影冷冷地站著,陽光再暖,那個人的身影卻依舊冷得可怕。

  那是鈴兒。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