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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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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情在屋樑上聽得瞠目結舌,旋即又想到,這一番作為定是李寫意的經歷,心中更說不上是欽佩,是擔憂,還是悲涼。 楚王越聽越怒,直欲拍案而起,蕭淑連忙擋住他,低聲提醒道:「宮裡宮外都是秦王的人呢。」 她的話音剛落,外面便響起一聲通傳:「辰妃娘娘與秦王殿下駕到!」 李寫意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悄悄地躲入帷幕的陰影中。蕭淑也收起眼淚,向楚王使了個眼神,楚王會意,又裝出一副疲憊恍惚的模樣,等著他們。 果然,王子道只象徵性地說了三句話,便請求楚王讓他更名正言順地監國。 楚王也打蛇順棒上,稀裡糊塗地回答道:「那召百官在議政廳集合,朕要當面宣佈這個消息。」 王子道大喜,遂安排下人去延請眾人,又極孝順地扶著楚王,一同回議政廳。蕭淑唯恐事情有變,也緊跟了上去,李寫意則悄悄地落在了眾人身後,她不想被其他人認出來。 待湖心宮人去樓空,李寫意也終於支撐不住,臉色慘白地跌坐在椅子上。王子情只是怔怔地望著她,不知是心疼還是惱怒,反正手不能動,口不能言,他也只有乾瞪眼的份。似乎辛清璿本只是想將他迷倒,所以並沒有其他症狀。 李寫意坐了一會,大概終於喘過氣來,這才起身,想從後門出去。王子情咬了牙,使勁一掙,竟從房梁上啪的一下落了下來,摔得他低低地悶哼了一聲。李寫意柳眉一挑,警惕地停在隔間的房門外,敲了敲門問:「誰?」 王子情不能言語,正懊惱著,方才將他送過來的灰衣人卻恰好折返了回來,見到李寫意,立馬忘記他這個齊王殿下,連忙驚喜地喚了一聲:「少莊主,你怎麼在這裡?」 「喬四,你不是負責保護靜妃娘娘的嗎?怎麼也會在這裡?靜妃呢?」李寫意不悅地反問道。 果然是她的人啊,王子情淒淒地想:口口聲聲說要保護她,口口聲聲想抓著她不放,到頭來,還是她在保護著自己,到頭來,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不能動、不能語的廢物! 「靜妃擔心齊王殿下,所以求我先去救齊王。」喬四連忙答道。 「殿下呢?」李寫意急問。 「在裡面呢。」 門外很快沒有了聲息,王子情也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吃力地抬起頭,牢牢地望著那扇半掩的門。 門被推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襲湖綠色的宮女裝,再往上,是一張熟悉卻陌生的臉。 那張臉,慘白得像一個鬼。 王子情突然有種極強烈的物是人非的感覺,好像有種東西丟了,丟在不可能找回的時空裡。 「子情……」李寫意的聲音竟出奇地清淡,「你都看見了?」 王子情默默不語,將視線側開。 「你會怪我嗎?」她問。 王子情還是不語,淚卻突然湧了出來。 真是丟臉,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哭,王子情在心底拼命地嘲弄自己,可是那種滲在骨子裡的悲涼,讓他如此害怕,如此不能自已。 「少莊主,殿下中了迷香,不能說話……」守在李寫意身後的喬四小聲提醒道。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李寫意淡淡地吩咐了一聲,然後合上門,緩步走到王子情身前,跪坐在他旁邊。 她已經看到了他的淚,可是只能裝作沒看到。 那麼驕傲的人,大概是不希望別人見他哭吧。 她終於,逼得他流淚了。 「我說過,我已經不是從前的蘇頤了。」她清清冷冷地說,視線淡淡地停在牆壁上,不去看他的悲傷,「從前的蘇頤早已不在了,所以,對於我的所作所為,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說完,她從懷裡掏出嗅瓶,放在王子情的鼻下,「皇上正召集百官廷議,記住,如果皇上問殿下要什麼封賞,殿下便回答:要做江北侯。秦王倒了後,太子第一個不會放過的就是殿下你,殿下只能去江北養息一段時日,再圖發展。」說完,她又從容地站了起來,轉身道,「請殿下好自為之。」 她不敢等他恢復,不敢聽他說話,只能在他口不能言時,離開他。 王子情怔怔地望著那個決然走遠的背影,悲傷不已,淚怎麼也止不住。 風雷營的將士已經列隊待發,楚侯東望皇城,面色陰沉,鬱鬱不語。 辛清雅自後面走了過來,將一件披風搭到楚侯的肩上。 「清雅。」楚侯轉過身,溫柔地按住妻子的手,「這一次,恐怕我們在劫難逃了,對不起,這次連你也要一併拉下水。」 辛清雅鼻子一酸,默默地從後面抱住自己的丈夫,「只要笙兒能平安,我便知足了。方城,能活到今日,已算上天對我的仁慈了。」 「笙兒不會有事的。」楚侯微笑道,「皇后一定答應放過他了,是不是?」 辛清雅的身子僵了僵,默不作聲。 「剛剛來找你的,是清淨吧,辛清淨也長得這般大了,她一定是讓你阻止我去做傻事吧,我明知道秦王他們沒有勝算,卻仍然一意孤行。清雅,你會不會恨我?」楚侯回頭,深深地凝望著與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妻子,「你本應該是楚國最尊貴的王妃,是我引誘你,讓你處於兩難境地……」 「別這麼說。」辛清雅溫柔地按住他的嘴,望著眼前與自己一起衰老的容顏,暖暖一笑,「我今生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叛離鳳儀教,選擇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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