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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二


  李寫意趕到湘南王府的時候,臉已白得沒了一點血色,剛一下馬,便踉蹌了一下。

  肖寧剛從王府走出,見到她,不免驚喜,「李姑娘,王爺剛念叨你呢,你怎麼來了?」

  李寫意伸手扶住肖寧,肅然問道:「王爺在府中吧?」

  肖寧擔憂地望著急喘不已的她,點頭道:「王爺和郡主都在偏廳……」正說著,李寫意已經鬆開他,徑直往內堂走去。

  湘南王早已聽到外面的響動,攜著朝陽一併走了出來。見到她,朝陽歡呼一聲正待撲過來,卻不料李寫意拂開裙擺,直直地跪了下去。

  朝陽怔在原地,李寫意並不看她,只是筆直地望著湘南王,神色冷而嚴,「請王爺出兵!」

  湘南王吃了一驚,踏上前要扶她起來,李寫意卻堅持跪著不動,一字一句地重複著方才的請求,「請王爺出兵!」

  王子情與辛清淨離了大隊後,便往皇宮疾馳而去。

  進了中門,辛清淨持著皇后手諭,直往後宮,王子情則去議政廳向楚王交印覆命。

  他還未走入主殿,只見一個太監斜插過來,在王子情身邊小聲說道:「齊王殿下,靜妃娘娘請殿下去墨韻宮一談。」

  王子情只是一愣,那人又緊追了一句:「宮中有變。」說完,便面色如常地轉身離去。

  王子情當即不敢怠慢,轉身也往後宮走去。

  行到中途,迎面走出兩行虎行龍步的侍衛,見到他,躬身一禮,「齊王殿下,皇上正等著殿下回話。」

  王子情皺皺眉,「本王並沒有派人前去通報,皇上是如何知道本王進宮的?」

  「這……」為首的一人啞聲不語。

  「本王聽說皇上病重,此時應該在寢宮休息,本王這就去父皇寢宮。」王子情說完,作勢繼續往前走。

  為首的侍衛連忙踏前一步,硬著頭皮道:「秦王有請,望齊王不要難為我們。」

  王子情冷冷一笑,「本王就是不去,你能奈我何?」

  他們當然不敢對堂堂親王動手,一時雙方都僵持在原處。

  「齊王殿下!」正在那侍衛考慮要不要用強的時候,通往後宮的宮道處突然出現一群錦衣擁簇的麗人來,而站在麗人中間的,正是當今皇后辛清璿,以及剛剛入宮的辛清淨。

  圍住王子情的侍衛立刻散開去,向皇后叩首行禮。

  辛清璿淡淡地掃過他們,然後上前拉起王子情的手,親熱地說:「齊王奉命去江北,一晃幾月,人倒曬黑了不少。」

  王子情怔了怔,皇后與他的關係一向淡漠,斷沒有這樣熟稔的時候。

  揚眉一瞧,辛清淨正不停地向他眨眼,王子情也是聰明之人,當即接過話說:「兒臣在外面也甚想母后,還專門為母后置辦了幾件小玩意兒,想當面獻給母后。」

  辛清璿神色大喜,挽著他道:「去和母后叨叨話,把江北的事情向母后說說,母后在京城都聽說了你的事蹟,可真是大得人心啊。」

  王子情只是笑,順著她的動作往後宮走去。

  那些攔截齊王的侍衛面面相覷,秦王的用心還沒有明朗化,他們可不敢從皇后手中奪人。

  猶豫了一下,他們只得在後面緊緊地跟著。

  到了前殿與後宮分界處,辛清璿回過頭,冷著臉道:「各位可是想一同進後宮來麼?」

  她是鳳儀教教主,又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后,積威之下,甚有魄力。

  眾人皆是惶恐,紛紛拜倒在地,不敢再跟。

  辛清璿這才引著王子情一道踏進了後宮,行到宮殿中間的花園處,辛清璿鬆開他,漠然道:「秦王已有反心,敢問殿下是想同秦王一道謀反,還是擁簇太子,維護正統?」

  王子情早已做好心理準備,見她相問,立刻正色道:「子情以父皇馬首是瞻,兩不相幫!」

  「你父皇……」辛清璿冷哼一聲,不屑地道,「你父皇現在正在溫柔鄉中,連你這個兒子,也未必認識。何況,太子既是皇上親立的儲君,幫太子便是幫皇上,這個道理,齊王又焉會不知?」

  王子情愣了愣,拱手道:「還望母后詳告。」

  「皇上已經在淑貴人的湖心宮,呆了足足一月。」辛皇后歎息道,「而湖心宮周圍的閹人,都是秦王的人……你父皇,怕是已經被軟禁了。」

  「我母妃呢?」王子情急問。

  「放心,靜妃在本宮住處,暫時很安全。」辛清璿別有深意地望著他,將『暫時』兩字咬得極重。

  王子情心一沉,索性開門見山,「母后想讓子情如何幫太子?」

  「很簡單,闖湖心宮,救駕,盡你一個兒子的本分。」辛清璿慢悠悠地說道。

  王子情心如明鏡:皇上被軟禁的事情一定是皇后的猜測,他們誰也不敢親自去檢測此事的真實性,卻讓他去做這個試金石。

  若父皇真的被軟禁,只怕自己此去便如送死,到時候,還給太子一個清君側動手的機會,而不是如現在這般憋屈。

  若父皇並沒有被軟禁,此番作為,也屬不恭不敬,少不了受到父皇的責難非議。

  這一招,太子可謂是一箭雙雕。

  可母妃現在在皇后手中,她身體本就不好……

  王子情陷入兩難。

  「請王爺出兵!」李寫意望著湘南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請求道。

  湘南王皺皺眉,沉聲說:「寫意,老夫說過,老夫可以幫你,卻不能做任何傷害當今聖上的事情,你口口聲聲請我出兵,到底意欲為何?」

  「請王爺出兵,正是為了救駕!」李寫意沉著回答,「我現在拿不出任何證據,所憑的,只是王爺對寫意的一片信任之心,對瑾王的袍澤之情!」

  湘南王怔了怔,「你承認瑾王……」

  「王叔,」李寫意盈盈地望著他,「如果你對瑾王但凡有一絲絲愧疚的話,這一次,就請幫幫我,事態緊急,寫意唯恐……唯恐齊王殿下會出事。」

  「子情,子情怎麼了?」朝陽雖然還在迷糊,但是身為王子情的未婚妻,她對自己夫君的情況卻分外關注。

  「齊王今晨回京入宮了。」李寫意快速解釋道,「如果寫意沒有估計錯,今天宮裡恐有大變,皇上已經被吳王用藥控制了……」

  「你說陛下被吳王控制,可有證據?」湘南王沒有同朝陽那般亂了分寸,他很清楚地知道,若是隨意調兵進城,稍有不慎,便是滅族的大禍。

  「暫時沒有,若是等寫意取出證據,只怕大禍已成。」李寫意急道。

  「既如此,本王更不能答應你。」湘南王鬆開托住她的手,下定決心道。

  「王叔!」李寫意還是直直地跪在原處,冷聲道,「王叔已經怯懦了一次,這一次,還打算怯懦下去嗎?」

  「你!」湘南王如被人戳到軟肋,氣得臉色發白。

  李寫意還是一臉冷意,無視朝陽勸阻的眼神,緩緩地道:「當年田京出兵關山時,是王叔親自出謀劃策,一招煙薰火燎,何等睿智!朝陽一直在內疚自己攔截了信鴿,卻不知始作俑者正是王叔你。」

  「你全都知道?」湘南王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她。

  「是,我全部知道,但是我沒有怪王叔,食君祿,忠君事,王叔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因為對楚王的一片忠心。寫意相信,當年關山的事情也讓王叔難過懊悔過,可是從來忠義難兩全,寫意明白……可如今,王叔所選的這個忠字,恰恰會害死你盡忠的君王!」

  見湘南王久久不語,李寫意接著說:「我承認自己恨過楚王,現在仍然恨著,但比起恨,我更願意為活著的人多打算,所以我不會害他,不僅不害他,還希望他活得長長久久,王叔可信寫意?」

  湘南王猶豫了許久,終於長長地歎了一聲,「罷了,是老夫欠瑾王的,到底怎樣,全憑寫意吧。」

  「請王爺借出兵符。」李寫意又端端正正地叩首道。

  「兵符?」湘南王愣了愣,「本王當然要一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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