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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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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購了臨近所有地區的藥材,我們不能提前做預防了。」李寫意三言兩語交代了一番,「我必須找到他,他並不是為慶國服務的,是不是?」 衛津猶疑了一下,然後回答道:「丹青並不壞,他應該不會拿這麼多人的性命開玩笑。」 「他不是用來開玩笑,而是用來當籌碼。」李寫意糾正道,「無論如何,我必須儘快找到他。」 「他總是喜歡去山頂,那個能看到西水的山頂。」衛津終於說,「我帶你去。」 「不了,我知道地點。」李寫意勸阻道,「大哥不用去,我知道你曾與柳丹青相交,我不想你為難。」 衛津躊躇了一下,終究不放心。 「他不會傷我,既然上次能放了我,這次更不會挾持我,而且,我還帶著小梅。」李寫意寬慰道。 衛津還待說什麼,素素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裡鑽了出來,望見他們,便一溜煙地鑽到兩人中間,抓著衛津的衣袖,「大哥」「大哥」地叫著。 昨晚衛津將她單獨留下,讓她輾轉反側了一夜,到了早晨,臉上還滿是睡眠不足的倦容。 衛津也不忍推開她,只得無奈地被她抓著。 李寫意含笑望了他們一眼,然後轉身走開。 終於登上山頂時,李寫意已經累到脫力,扶著一株參天古樹,小聲地喘著氣。 「我還以為你找不到上山的路呢。」戲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柳丹青一襲竹青色的長衫,腰間掛著那柄碧色的長簫,眉眼清雅,未語先笑。 「只要知道方向,總是能找到路的。」李寫意直起身,讓小梅守在下面,獨自踏上了最後一塊岩石。 平整的石塊上,竟然擺了一張棋盤,棋盤邊是一壺正溫著的茶,泛著淡淡的清香。 「我說過會請你喝茶。」柳丹青盤膝坐到了一邊,然後彎腰,為她小心地斟了一杯,動作從容優雅,絲毫不像在岐山絕頂,反而讓人有種身處茶肆的錯覺。 「你猜到我會來?」李寫意不客氣地端起來輕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 「當然是好茶。」柳丹青笑著說,「極品龍井,皇宮大院裡的貢品也是從這裡挑剩的。」 李寫意莞爾,他總是不動聲色地奢侈著,然而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用江北全部藥材請了我來,這麼大手筆,比這杯極品龍井更讓人受寵若驚。」她直視著他,不想被他帶離話題。 「今天的西水很美。」他微微側身,遙望著遠方蜿蜒的河流,山風習習,拂起他的廣袖寬帶,直欲羽化。 李寫意怔了怔,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遙遠的西水雲霧氤氳,白水如帶,兩岸一馬平川,將楚、慶兩國隔成了天塹。 「你曾問我,那個都尉是否姓柳?」柳丹青總是有種能耐,可以將別人的思路引導開,讓人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雖然明知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李寫意還是不由得嗯了一聲,回頭盈盈地望著他。 柳丹青的表情依然平靜,細長的眉眼含情帶笑,唇角幾不可見地微揚,說不出的優美溫雅。 這樣一個人,本應該坐在京城的閣樓上,引三兩個文人雅士,小飲漫聊,而不應該在這荒蕪的岐山崖頂,迎風而笑。 「他確實姓柳。」他自問自答。 雖然早已猜到答案,可是聽到他親自說出來,李寫意還是禁不住一陣心顫。 「二十年前,我就站在他身邊,看著西水一點一點被染成紅色。」柳丹青的聲音清淡若風,了無波瀾,「他當時很傷心,根本不忍去看,他說其實還應該有更好的方法,可是皇命難為。」 「你知不知道,自那以後,我眼前的西水,從來都是紅的。」柳丹青鳳目微閃,依然眺望著婉約動人的西水之濱,眸底卻只有血紅這一種顏色。 李寫意神色微動,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在地窖裡逃過一劫後,曾經試著給他收屍,卻只在河岸找到一塊一塊模糊的血肉,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個部位的。」柳丹青又說,「所以我沒有將那些東西埋起來,而是將它們全部丟到了西水裡。我告訴他,有朝一日,我要將他奉為天書聖旨的皇命踩於腳底,我要西水,從此不再澄清!」 「柳丹青……」李寫意心中一寒,轉頭望著他。 「小時候的童言而已。」柳丹青卻是一笑,輕描淡寫地帶了過去,「你是來找我買那些藥材的嗎?」 「是。」李寫意心悸莫名,望著他自如的笑顏,心寒更甚,可是寒意裡,偏偏又帶了一點淡淡的疼。 「那先陪我下一盤棋。」柳丹青將棋盤往她面前一推,「贏了,我就將藥材賣給你。」 李寫意愕然地望著他,不曾想他會那麼兒戲,「沒有其他要求嗎?」 「我是個守信的人。」柳丹青笑。 李寫意頷首,拈了黑子。 既然事關重大,她不需要謙讓。 「為什麼你不問輸了會怎樣?」柳丹青也拈了白子,在青山白雲間,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不能輸。」李寫意篤定地說了四個字。 不是不會輸,是不能輸,很多事情,是不能留給自己後路的。 柳丹青微愣,隨即了然一笑,「雖然如此,我還是喜歡將條件說清楚,你若是輸了,藥材之事當然要作罷。而你,也必須留下來陪我三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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