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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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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我現在真想死在你懷裡……」咒駡一聲後,風隨溪將李寫意輕輕安放在岸邊,卻將自己整個沉入水底,好半天才仰面露了出來。水珠從他的臉龐上滑落,勾出他冰雕玉琢的輪廓,眉梢眼底,亦是迷茫。 李寫意醒來的時候,頭有點微痛,夢裡的火海嘶喊,已然遙遠。 她略動了動,立即發覺自己正被別人握著,反射性地想鬆開,卻被那人更緊地拽住,掌心的溫暖,一陣陣蔓延過來。 「隨溪。」輕喚一聲,李寫意看見此刻依著床架的,那個總是白衣鮮亮的男子,憔悴了容顏。 「你昨晚發了一夜的燒,一直在胡言亂語。」風隨溪見她醒來,閑閑地一笑,好像這一夜的守候根本未曾有過似的。 「胡言亂語?」李寫意蹙眉,思忖著自己到底說過什麼。 風隨溪似看穿她的心思,唇角一勾,又恢復一貫以來的邪氣,「你嚷著要嫁給我,我一時把持不住,所以答應了。」 李寫意臉色一紅,看他表情,立刻知道是他胡謅,免不了又瞪了他一眼。 「昨晚的事查明沒有?」不再與他貧嘴,李寫意微微欠身,無助褪盡,幹練立顯。 風隨溪無奈地看了一眼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李寫意,回頭喚道:「信,少莊主醒了,你進來吧。」 聲落風動,信已經立在床側。 「那人進了法覺寺,再也沒有出來。」信簡潔地說。 「你怎麼不進寺廟查明情況呢?」風隨溪奇問。 「吳王王子永在法覺寺清修,寺廟戒備森嚴,信進去只會將事情鬧大。」李寫意淡淡地解釋道。 風隨溪沉默,眉毛一挑,不悅地低語道:「怎麼又扯了一個吳王出來?」他又扭過頭盯著李寫意,似笑非笑地問,「昨晚你中的……毒,是秦王下的嗎?」 「不是,秦王不至於做這樣愚蠢的事情。」李寫意搖頭道,「只是下毒手法過於迅疾,當時只聞到一陣異香。」停了停,又笑道,「只是我一貫以藥為餐,所以一直未發作,昨天下毒的那人,也定在梁上等了很久。」 「會不會是太子手下的唐門所為?他們精於用毒,你若與秦王決裂,對太子也是有百益而無一害……」風隨溪沉吟。 「吳王也好,太子也罷,以後小心便是。」李寫意隨意地說道,似乎不打算深究。 「我已經在夜叉組抽了四名劍術高手,從今以後,一步不離地跟在少莊主身邊。」信突然跪下勸諫,「少莊主不可再以身犯險了。」 李寫意遲疑了一下,竟沒有推辭,「晚上讓他們過來吧。」 說完,她又掙扎著起身,小魚忙上前幫她穿戴。 「不好好休息,又要去哪裡?」風隨溪不快地問。 「去見帝仲武。」李寫意回答,當那個久違的名字從口中逸出時,遙遠的記憶,再次將她掩埋。 自瑾王身敗後,虎騎軍便堪稱楚國的第一軍團,走到他們駐紮在京城的大營裡,即使是在這太平盛世,也能感到一陣肅殺之氣。 營內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來往將士皆身姿挺拔,面目凝重,沒有一絲懈怠,即使湘南王親臨,營內依然井然有序,只是用恭敬景仰的目光向湘南王行著注目禮。 李寫意緊跟在湘南王身後,四周是軍營特有的馬草味,是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是簡單的對熱血的憧憬,對英雄的崇拜。 瑾王說,在軍營呆過的人,總會有一團火,燃在心底。 八年了,那團冰冷的火,在接觸到士兵們明亮熱忱的眼睛時,再次死灰復燃! 蘇家的人,天生有股對戰場的渴望。 李寫意抬起頭,抑制著自己跳得過快的心,迎著眾人好奇探尋的目光,漫漫一笑。 終於停到中軍帳營前,湘南王掀開氈皮製成的簾門,回頭道:「寫意,你想見的人就在裡面,只有一炷香的時間,長話短說。」 帝仲武是國之重犯,他帶李寫意來已算違規,只是又不忍讓她失望,這才甘冒風險。 對於瑾王,對於寫意,他是有虧欠的。 李寫意的心跳再次加速,不動聲色地道了謝,緩步走進大營。 這是個特製的大營,四周都是堅韌的牛皮帷幔,營裡別無長物,唯有一鋪一幾一椅,一幅未竟的畫作以及幾卷翻開的書。 當年的一代驍將,竟在這種地方整整呆了十年。 然後她抬頭,第一眼看到帝仲武的時候,她幾乎以為瑾王重現人世,細一看,又覺得五官樣貌本無一處相同,只是那種沉淵臨川的氣勢,那種威到極致反平和的風采,卻與曾經馬上談笑的瑾王同出一轍。 帝仲武的樣貌與帝林有七分相似,另外三分,則是歲月的滄桑。光陰如刀,將年輕時厲兵秣馬的豪情,修葺得平平整整。 從來名將如美人,不使人間現白頭。 帝仲武也在看她,鷹隼般的目光,即使沒有敵意,也同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姑娘因何事而來?」太久沒有講話,帝仲武的聲音有點啞,卻依然霸氣十足。 「為了一個約定。」李寫意微微一笑,在他迫人的目光中,坦然回答。 「楚國不是打算毀約嗎?」帝仲武譏嘲一笑,「所謂的理由,楚王早已派使者闡明,又何需要姑娘親來解釋。」 「瑾王從來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即使他沒有機會守約,也自有其他人代為履行。」李寫意靜靜地說,看著帝仲武驚疑的面容,她又笑道,「我見過帝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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