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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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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燥熱難當,即使已經是夏末秋初時節,天氣依然沒有轉涼的痕跡,如這般下午時分,陽光最烈,市民一般躲在家裡,街上鮮少行人。 巷子裡更是冷冷清清,兩旁屋舍林立,映下大片大片陰影,更顯幽靜,卻也解了午後的煩悶。 隨從眾人正懈怠之際,屋舍之上突然出現了幾個閃躲的身影,跟在李寫意身邊的一個侍衛長反應神速,倏的一聲便仗劍躍了上去,十幾人立刻繃成警戒狀態,緊張卻堅定地圍著李寫意,如出鞘之劍,凜然生威。 李寫意不由得地感歎了一聲,不愧是虎騎軍。 沒多時,隨著一聲「啊——」的慘叫聲,那個去房頂查探情況的侍衛長不知從哪裡跌了下來,砸在地上,扭曲著抽搐了幾下,立刻斷氣。 大家面面相覷,還未查探死者的傷勢,屋頂上不知何時已經出現了幾十個手持弓弩的蒙面人,他們手中持著的,也並不是尋常弓箭,而是作戰用的諸葛弩。這種諸葛弩射殺力極強,想用武力格開,也比尋常弓箭困難許多。 箭鏃森森,在烈陽下泛出陣陣寒光,箭下的人,也似突然跌入千年寒窟之中,周身發冷。 那殺氣,分明來自征場之地,而絕非普通的殺手暗門。 包圍圈收攏,裡外三層,將李寫意護在中間,十幾名虎騎軍顯然打算用血肉之軀為李寫意擋箭了。 「小姐,等下打起來時,你只管往巷子外跑,只要到了主街,他們斷不敢追出。,」一個靠近李寫意的親兵小聲叮囑道。 「到底是什麼人?」李寫意竟還鎮靜,聲音平緩自若。 那親兵忍不住讚歎地望了她一眼,不確定地回答:「不像楚國的人,似乎是正規兵……」 還沒等他說完,李寫意瞥見外圍的士兵手腕微動,顯然是打算強攻了,她伸手打斷那人的話,提聲道:「先別動手!」 四面環箭,突圍的勝算實在過於渺茫,而敵方在絕對優勢下卻並不急著放箭,顯然不是暗殺,而是別有所圖了。 眾人皆詫異地望著她,按住手中的刀劍,蓄勢待發。 李寫意分開眾人的包圍,款步走到正前方,望著屋頂上箭弩最密集的地方,清聲問:「不知諸位是誰,所為何事?」 後面的人臉色都變了,她這樣的行為,無異於把自己當成了箭靶,只要屋頂上任何一個人失手,她便會死於此地。 有幾人試圖靠過去,李寫意卻霍然轉身,低沉地吩咐道:「誰也不准輕舉妄動!」 她明明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甚至不知到底是什麼身份,可平日裡孤傲不羈的虎騎軍,卻被她簡單的一句話,震得動不了一步。 那女子身上,有種天生的沉靜,乍看之下,以為是安詳無害的,卻在舉手投足間,壓得人心頭微震,不由自主地想聽從她,追隨她。 「你就是朝陽郡主?」屋頂上,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 李寫意頓了頓,隨即伸手,輕輕地取下風帽,仰面道:「我便是朝陽,不知閣下是誰?」 來人若是針對朝陽郡主,如果自己否認身份,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不如索性承認了,靜觀其變。 一角火紅色的披風在屋簷處揚了起來,高大矯健的身影緩緩站起,烈烈光芒下,他非但沒有被奪去絲毫光輝,反而將背後的陽光全部納在四周,英氣逼人。 李寫意眯起眼,逆著光,她看到那人古井無波的臉,小麥色的肌膚,五官如大理石雕刻而成,挺直的鼻樑,微抿的嘴唇,精光四射的眼睛,形如天將,正直威嚴。 而在他眼中,她的光彩也不比他少一分,光潔如夢的面容,清淡如常,狂肆的夏日在她面前,也化成了一彎溫婉多情的秋水,綿延祥和。 「果然是……」他發出一聲未盡的感歎,隨即恢復方才清朗有力的語氣,「在下林帝,想請朝陽郡主做客幾日,多有得罪,還望見諒。」 林帝,似曾相識的名字,李寫意低頭蹙眉思索了片刻,突然靈光一現,林帝,帝林! 她再抬起頭時,眼神裡多了一分別人看不懂的華彩,「如此,還請林公子前面帶路。」 「在下只請郡主一人。」林帝漠然道,「其他人,只能留在此處了。」他話音未落,那森森的箭鏃,已經繃得微顫。 李寫意冷冷一笑,手腕微翻,「殤情」出鞘,冰寒的刀刃抵住自己的頸脖,「那我也只好一起留下了。」 她已經猜到帝林生擒朝陽所為何事,也賭他不會讓自己死於此地。 那十幾個虎騎軍是湘南王的親信,在軍中自然擔任要職,若能得到他們的感激,這個收穫值得冒險。 果然,身後傳來一陣騷動,方才與李寫意私語的兵士沖了出來,急聲說:「小姐千萬別為我們做啥事,小姐若有事,郡……」 「閉嘴!」李寫意回頭厲喝了一聲,那兵士也覺察到自己失言,不自在地停在原處。 見他一副做錯事後被大人責罰的可憐樣,李寫意語氣轉柔,輕聲問:「你叫什麼?」 那人抬起頭,不自主地回答道:「在下肖寧。」帶著一絲莫名的恭敬。 「好,肖寧。」李寫意的聲音驀然提高,「你們為楚國百戰驍勇,不能死在戰場,卻反而被朝陽一個弱智女流連累,今日,本郡主一定要與你們共生死,若你們其中任何一人不能安然回去,本郡主也無顏面對父王,面對邊關十萬虎騎軍!」 這句話說得大義凜然,卻是對帝林赤裸裸的威脅——你今日若是傷了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只能得到一個死的朝陽了。 帝林自然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卻不怒反笑,笑聲更是說不出地豪氣,以及……欣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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