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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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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笙身子一閃,俊秀的臉上佈滿紅暈,不知是惱是羞,「我自己走就好,沒事的。」說完,像逃走似的往人群裡鑽去。 蘇亞本想跟過去,走了幾步,想了想又退了回來,其實這樣的情況是他樂意見到的,畢竟,李寫意給他的感覺太複雜,與楚雲笙太不合適,只是雲笙要難過一段日子了。 他一邊欷歔,一邊往會場掃去,沒想到一個眼尖,竟看到了不遠處抱臂守在台下的李錚。他連忙迎了上去,笑吟吟地說:「李大哥,那日我和師傅去拜訪你,你剛好出去辦事了,不知什麼時候得空,和我師傅切磋一二?」 李錚回望著他,正待回絕,也不知想到了什麼,沉吟片刻道:「請轉告田大人,說李錚今晚子時準時拜會。」 蘇亞當即喜不自禁,連禮會都顧不上,連忙向田京傳話去了。 而在底下的人糾結之時,臺上的兩人卻平靜得很,客客氣氣地喝茶,低聲靜氣地談著風淡雲輕的廢話。 然後,王子道將茶盞往桌上一放,深潭般的眼睛定定地望過去,「李姑娘,相信關於『鳳命者』的傳言,你已經知曉了吧?」 李寫意不慌不忙地放下杯子,含笑道:「聽說過……雖然覺得很突兀,只是仔細想想,又覺得那造謠之人,用心頗深。」 「哦,願聞其詳。」王子道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只是目光裡的洞悉與清冷,始終未減。 「無論天命之說可信還是不可信,只要有了『鳳命者』的謠言後,與之親近者,便是有意逐鹿天下的人。也就是說,寫意被有心人士當成了一塊試金石,譬如秦王殿下,既來尋我,大概也是志在天下吧。」李寫意慢條斯理地提醒了一句,依然笑得清淡。 王子道面色微沉,隨即也不以為意地一笑,「這並不是秘密,本王不需避嫌。」 李寫意輕輕點點頭,以作回應,卻不再說話。 「關於那個預言,李姑娘可信?」等了片刻,王子道又問。 「殿下可信?」李寫意反問。 「無論信與不信,本王都喜歡做有把握的事情,不知李姑娘做本王的正妃,可覺得委屈?」王子道根本不拐彎抹角,畢竟,在他見到李寫意第一眼時,就知道她是一個聰明人。而對聰明人說話,坦白才是最明智的對策。 李寫意顯然也很欣賞秦王的坦率,至少不用虛情假意,一切只是權謀。 「王爺的正妃通常是一個不錯的籌碼,這樣浪費在寫意身上,秦王不後悔麼?」李寫意並不正面回答,反而笑著反問。 「當然不後悔,且不說你是天下第一莊的少莊主,手握武林白道,又是預言中的『鳳命者』。」王子道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說,「此外,你很美,比我見過的所有女人都特別,明而不俗,雅而不淡,夠聰明,夠冷靜,會是一個很好的賢內助。」 李寫意啞然失笑,「做秦王的賢內助,壓力似乎很大啊。」 王子道不接話,只是躊躇滿志地坐在對面。 「只是,」笑了半晌,李寫意突然神色一正,嚴肅地說,「既然擔了『鳳命者』的虛名,寫意也應該為自己多多打算,寫意再能幹,也不過是一介女子,今生所求的,也不過是一個可依終身的人而已。」 「本王明白,你想看看本王是不是那個真命天子。」王子道一臉了然,「你可以不用急著回答。」 「我有一個法子,」李寫意笑吟吟地瞟了一眼正往這邊望過來的太子和三殿下,輕聲說,「寫意想看看秦王殿下是不是良人,秦王殿下又想知道寫意是不是賢內助,不如……我們先以君臣關係交往一段日子,免得以後後悔,秦王以為如何?」 王子道面露喜色,聲音卻刻意壓得平無一波,「如此甚好,只怕委屈了姑娘。」 「能為秦王效力,是寫意的榮幸,焉有委屈之說。」李寫意顧盼生輝,果真是滿身滿臉的容光。 王子道還待說什麼,底下突然響起一陣鼓聲。李寫意順著鼓聲望過去,只見一個穿著整齊的司儀官大步走上台,扯著脖子吆喝了一句,「大會開始——」 再一看,官員學子們都已坐好,場內鴉雀無聲,而昨日的上聯則被書寫在一幅碩大的錦綢上,安然地掛在台前。 寂靜,還是寂靜。 過了一天,滿場才子,竟仍然沒有人對出下聯。 臺上的官員漸漸地坐不住了,都側著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皇上的臉色,隨時準備承受雷霆之怒。 只是楚王全然沒有昨日的煩躁,還偶爾側頭與湘南王閒聊幾句,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辛皇后索性與朝陽拉起手說長道短,有意無意地往王子情的方向瞟上幾眼,又低聲說笑了什麼,朝陽垂下頭,臉色微紅。 眾人皆覺詫異,暗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氣。 圍觀的群眾早已按捺不住,竊竊私語聲,低低談笑聲,如新雨一般打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起漣漪無數。 司禮官幾次三番地要求全場肅靜,奈何眾口難防,轉眼間,轟轟烈烈的郡主選親大會,就要淪為一場鬧劇了。 正在司禮官無計可施的時候,楚王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手虛虛一托,雖是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卻讓滿場的人莫名一靜,全部收了聲,頓了形,目光全部集中到臺上那個雖然年邁卻威懾不減的楚國皇帝身上。 「既然還是無人應出下聯,朕宣佈,此次大會的勝出者,便是齊王王子情,因這上聯,乃齊王所作。」楚王昨日確實惱怒至極,只是聽了朝陽一番話後,馬上轉怒為喜——如果上聯真的是王子情所作,那也是自己的兒子,一聯難下天下人,不但無損天家體面,反而增添了皇家威儀。 此言一出,全場譁然,朝陽則微低下頭,含笑應允。 然後,最為詫異的,卻是身為當事人的王子情了。他本一直神思恍惚地呆在臺上,聞言立即抬頭,臉色速變,想出言推辭,奈何人多口雜,稍稍遲疑片刻後,連忙下了樓,撩袍跪到楚王面前,沉聲道:「兒臣有話容稟父皇。」 楚王看了一眼曾經驚才絕豔的兒子,見他非但沒有謝恩,反而一臉的抵制,不由得心生不快,「有什麼事,等會後再說。」 「父皇!」王子情提高聲音,急急地喚了一句。 這一次,是湘南王親自走下來,伸手扶起他,「難道齊王殿下是嫌棄我家朝陽?」 「自然不是,」王子情急忙辯駁,「朝陽郡主美貌賢惠,子情唯恐自己配不上。」 「齊王殿下不必過謙,齊王是天胄皇子,又才情絕世,是我家朝陽高攀了。」湘南王笑眯眯地望著他,老狐狸一般,「再說了,齊王與朝陽從小一起長大,大家知根知底,朝陽交給齊王,本王很放心。」 「皇叔……」王子情還待辯說,楚王早已拋過來一記白眼,不容分解地說,「湘南王,隨朕一道去督促禮部,將這樁婚事儘快辦了。」說完,拉過湘南王,一起退到台下。皇上的儀仗隊自然簇擁在後面,辛皇后則牽著朝陽,從王子情身邊擦了過去。朝陽始終低著頭,面若桃花,只是在擦肩的一瞬,王子情的僵硬讓她斂了笑容,眸底劃過一絲憂傷。 因為距離甚遠,他們的談話內容,台下的人都聽不真切,見湘南王親自扶起他,還以為是齊王在謝恩,一時間,歡呼聲、喧鬧聲此起彼伏,轉眼,齊王殿下迎娶朝陽郡主的消息便傳得盡人皆知了。 李寫意與王子道還坐在原處,神色不變地看著台下的變故,直到人都散開了,王子道才漫不經心地說道:「沒想到竟是四弟,原來他也鍾情朝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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