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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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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應該不會張揚這件事,畢竟天下第一算的預言傳出去,對他也沒有好處。」李錚猶豫了片刻,低聲問,「少莊主,為什麼要讓先生說你是鳳命之人?你這樣,無異於將自己置於權爭的旋渦中,太危險了。」 「沒有危險的境地,只有危險的人。」李寫意不以為意地駁道,「何況,這樣也能分散他們的注意力,讓他們顧不上打朝陽的主意,如此,四殿下的機會就能大一點。」 李錚抬頭灼灼地望著李寫意,良久才問:「少莊主,你真的打算讓四殿下與朝陽郡主……」 「是,四殿下在朝中沒有自己的勢力,他需要湘南王的支持……」 「少莊主!你明知道我想問什麼,讓四殿下與旁人成親,你能甘心嗎?你能放下四殿下嗎?」李錚情急之下,也顧不上隱晦,大聲叱問。 李寫意聞言一顫,沉默半晌,方幽幽地說:「你認為,他還能再經歷一次死別嗎?」 李錚面色一變,眸子沉寂下去,翻湧著沉痛,「有風穀主在……」 「好了。」李寫意斷然打斷他的話,微笑道,「趁著今天最後的清閒,我們去京城逛一下吧。」 「最後的清閒?」 「太子在秦王身邊一定也有人,天下第一算口中的『鳳命之人』一旦出口,今天就會傳遍京城所有相關人的耳中,也許從明天開始,就沒有這樣清閒的日子了。」李寫意淡淡地回答,「只是先生一世算無遺策,最後一算,卻為了寫意而糊弄世人,毀了一世聲名……」 「少莊主救了先生全家,為了他的家眷,不惜讓鳳翔莊與武林三大世家為敵,他這樣做,也是感恩……」李錚斟酌著回答。 「如果他不是天下第一算,我根本就不會管他的家眷,從始到終,大家都不過是一場交易,談恩情,大可不必。」李寫意的神色還是清清淡淡的,卻有種說不出的冷意。 李錚不再答話,只是神色微黯,「你將一切分得如此清楚,到底是怕別人欠自己,還是害怕自己無命償還?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步,都如此精打細算,是不是時刻準備著自己要突然離開?」 「好了,送先生出京吧,如果被秦王發現蹤跡,一定會被滅口,如果不出意料,秦王府中的人應該已經出動了。」李寫意抬眼望瞭望初升的旭日,陽光燦燦而下,將京城的一切陰霾,都掩藏在光澤的繁華裡。 李錚欠了欠身,轉身躍了出去。 李寫意又靜站了片刻,這才回身,推開房門,床榻淩亂,卻已經沒有了風隨溪的身影。 「你終究還是一個天束不住、地管不了的人,既然如此,何必又說為我留下的傻話。」李寫意啞然失笑,可是喃喃的自語裡,逸散著淡淡的落寞。 秦王府。 楚國大皇子的府邸,秦王王子道,其母辰妃是當今聖上最得寵的皇妃,舅舅楚侯也是楚國唯一被封王的外戚,秦王亦手掌戶部、禮部,天下糧草皆在其手,天下學子俱為其門生。其權勢煊赫,讓太子都不得不忌憚。 順著京城最繁華的街道,轉進一條寬廣的小巷子裡。繞過小角門,一個穿著淡藍色絲綢長袍的青年男子正在花園裡大發雷霆。一溜兒的勁裝漢子跪在他身下,一臉惶恐。 「還沒找到?」男子疏眉朗目,狹長的眼睛如墨玉般深邃不測,黑不見底,又隱隱透出一絲銳利。 「找到了,但是劫牢的那人武功太高……」其中一個勁裝男子低聲含糊地答道。 「秦王殿下,會不會是太子的人?」另一個人試探地問。 王子道負手沉思,良久才說:「如果是太子的人,那事情就不好辦了,準備一下,今天下午去楚侯府。」 「是。」眾人如釋重負,連忙悄聲退下。 等眾人退盡,王子道還靜靜地站在花園裡,望著園裡開得茂盛的海棠。 那晚,他與天下第一算的對話又迴響到耳邊。 「誰得天下?」 「得『鳳命者』得天下。」 「誰是『鳳命者』?」 「鳳翔莊,李寫意。」 「李寫意。」王子道喃喃重複了一聲這個名字,眸中閃過興味。 王子道到達楚侯府時,府上的人卻告知李寫意與楚雲笙剛剛出門。 王子道並不急著走,而是行到李寫意居住的別院裡,放慢了腳步,幽靜的庭院掩映著幾間雅致簡樸的房間,推開門,幾幅山水畫映入眼簾,空氣裡溢著淡淡的檀香。 他信步移到屏風前的八仙桌旁,端起一杯已經冷卻的茶盞,撥開茶蓋,輕抿一口,尋思著,鳳翔莊的少莊主,天下第一算口中的「鳳命者」,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楚京大道上,李寫意與楚雲笙一前一後,楚雲笙指著街道兩旁掛上不久的各式花燈說:「今天是七月七日乞巧節,晚上京都會有燈展,到時候,人人都會戴上面具……」 楚雲笙笑吟吟地介紹著,李寫意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目光早已被家家戶戶門前形態各異的彩燈吸引了過去。聽見楚雲笙的聲音,她禮貌地笑笑,表情裡依然是清清淡淡的溫婉,內心卻比平日多了一絲懷舊的思緒…… 乞巧節,她自然知道。 那年在京城,她與朝陽一起從王府裡偷溜出來,買上兩個猙獰的面具,混在人群裡,牽著手,高興地指著盞盞花燈…… 那時候,她十四歲。 她與瑾王久居關山,很少回京城。朝陽說,乞巧節是京都一年中最美的日子。 朝陽還說,等下不要鬆手,因為人太多,會被擠散,擠散了,你就找不到回府的路了。 湘南王和瑾王入宮赴宴,兩個少女甩開了僕傭,走上了街,天色漸漸暗下來,光怪陸離的花燈晃花了她們的眼睛…… 在最繁華的路段,朝陽突然被一盞旋轉的走馬燈吸引,她一個勁地往前擠著,往走馬燈靠去,不知不覺,鬆開了蘇頤的手。 轉眼間,朝陽便隱在了人流之中,蘇頤站在街道中央,前前後後,全是戴著面具的人,燈火燦爛卻朦朧,所有的人如鬼魅般擦過去,又擦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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