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何以恨傾城 | 上頁 下頁
四一


  他溫柔地撫過我的髮絲,溫潤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那就睡一會吧。」

  我乖巧地埋在他的胸前,輕聲囈語:「嗯,刖。」

  抱著我的手突然僵硬了一下,我躲在他懷中,揚起了一個得意地笑容,身體卻更加湊近了他的懷抱,似乎是在尋找溫暖的慰藉。

  他縱使千般瞭解,也不會知道其實我是千杯不醉,喝這點酒,我又豈會醉,但借此裝醉一回又如何?

  淡淡的酒香彌漫在我周圍,身體攀附著他的懷抱而尋求著溫暖。人說,一醉解千愁,可是我卻從不知醉為何物,於是小酌怡情也好,酣然暢飲也罷,對我來說都只不過是和對方談合作時的一種方式,無所謂情,無所謂樂,更無所謂解憂。

  但此刻,我卻要憑此而一探那男子對我的心?

  到底有幾分是真實?

  手緊緊地擁著我,他踏著沉穩的步伐一步步地朝裡面走去,我安靜地躺在他懷中,偶爾溢出幾聲輕語。

  醉眼迷蒙,我望著他,淡淡地傻笑,冰冷的手指撫上他的臉頰:「你是誰?」

  他停下了腳步,低首,凝著我的眼神似乎越發的溫柔,清潤的低語淡若春風:「我是刖啊。」

  他說了,他承認了,他以為我醉了,所以即便是說了,我也會忘記。

  他瞭解我,所以他認為清醒的我絕對不會有這樣迷醉撩人的一幕,所以他信了,信我真的醉了。

  可是我亦瞭解他,於是我反過來設計了他一著,我裝醉,清醒地看著他如何面對酒醉時候的我。

  我笑了,清脆地笑聲如銀鈴一般響徹在這靜謐的夜裡:「是刖哦,刖回來找我了。」

  「是啊。我回來找你了。娘子。」他的手撫過我的臉頰,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多麼久違的一聲呼喚,乍聞之時,我竟覺得恍如隔世。

  淡淡的淚意竟這麼不自覺地溢出了眼眶。當初的他,現在的他,是如此的不同,但卻偏偏都能引起我感情的波動。

  「怎麼哭了?」不經意之間的感情潰堤,卻讓他更加地相信了我。

  練筱夕不會哭,清醒時候的練筱夕絕對不會哭。所以他無可質疑我。

  我抓著他的衣襟,睜著迷蒙的雙眼直直地凝著他:「你真的是刖嗎?」

  「我是。」

  「真的嗎?」

  「真的。」

  手就這麼直直地捶向他的胸膛,我低聲說道:「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離開我,為什麼要擾亂了我的心?」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子猛地一怔,隨後他埋首在我的脖頸處,「對不起。我不得不做。」

  不得不做?

  為什麼不得不做?

  真的不得不做嗎?

  「刖。」我指著他的胸口,「你這裡有我嗎?」

  沉默,久久的沉默。

  不知道?還是無法回答?

  「當初江湖之攜,計是真的,情也是真的。」良久之後,他才喃喃歎息。

  好一句計是真的,情也是真的。

  我沒有回答,卻假裝早已酣眠。

  或許是見我不語,他低首,然後淡淡地笑了開來:「竟然睡著了,枉我如此認真地回答。」

  他抱著我,往裡面走去,然後把我放在了床上,我偷偷地睜眼,才發現這裡和外面有著天壤之別,這裡似乎就好似一個廂房,一點也看不到破敗。

  這裡有人睡?

  見他回身,我連忙閉上眼睛,假寐起來。

  他沒有出去,卻在我床邊坐了下來,微涼的指尖劃過我的臉頰,涼意就這麼透過肌膚,滲透了進去。

  「夕兒,你恨我嗎?」恍然之間,竟覺得他的語氣裡有幾分無奈。

  恨嗎?

  胸口沉沉的,但我知道那不是恨,只是氣憤而已。

  因為難得付出的信任被捨棄。

  那個瀟灑如風的鳳流刖真的只是他的偽裝嗎?

  我的心流轉著萬千情感,淡淡地膩在胸口,揮之不去。

  沉默在空氣中散開,只有彼此那淺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夕兒,為何要進宮,為何要當昊的妃子,難道當初我易容成昊真的錯了嗎?你是否把他當做我?」他突然苦笑一聲,「而我卻只能在這樣的你面前,一坦心聲嗎?」

  為何他的語氣裡會帶著那麼一份淡淡的無奈?

  「或許我當初就不該答應。」他的手離開了我的臉頰,那指尖所帶著的涼意也慢慢褪去。

  我能感覺他的視線一直沒離開我,呼吸亦在咫尺之間,所以我只能閉著眼睛,假裝酣睡。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這樣靜靜地坐著。

  他一夜無眠,我亦一夜未睡。

  等到陽光從窗戶中透入,淡淡照射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睜開了雙眼,手輕揉著太陽穴,裝作宿醉醒來的樣子。

  「醒了?」此刻的他,溫柔得看不出昨日的一點痕跡。

  果然是偽裝的高手,可是他到底為何而不得不做?

  「你怎麼會在我寢宮?」我裝作一副身不知何處的樣子詫異問道。

  「你醉了,這裡不是你的寢宮。」他溫柔卻疏遠,絲毫沒有昨日的那種躊躇,溫柔的眼底深邃得看不出一絲情緒。

  我環顧四周,然後漠然地問道:「這是哪裡?」

  「長香苑。」

  昨日沒看仔細,今日一瞧,這裡果然像是經常有人打掃,完全不同於外面的破舊。

  「王爺,昨日你到底找我所為何事?」我沒有說什麼,亦沒有透露出一絲的怪異。

  昨夜之事,他不想讓我知道,而我亦不想讓他知道我知道。

  所以我們彼此都不會開口提起。而這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話題。

  他從懷中掏出那張紙,在我眼前揚了揚:「這便是你要的東西。」

  被撕的那一頁,果然在他那裡。

  「你想怎樣?」撕了那一頁,約我到這裡,他定不會只是為了邀我喝酒。

  醉酒,只不過是我臨時想到的試探,而亦是他不可預料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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