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美人遲沐 | 上頁 下頁 |
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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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裡長亭,城闕深宮。向左,向右。我們再無什麼糾葛。中間的距離,橫亙著我笑靨如花的姐姐。 梁遲萱。 「梁遲萱!哈哈!梁遲萱!!」我猛地又灌了一口酒,無可抑制地大笑起來。我忽然覺得自己從沒有這樣開懷笑過,這一年來,我已經習慣將唇角上揚為一個譏誚的弧度,微抬下巴,冷冷一笑。那種冷,就如此刻臉頰上的溫度。 在這個陽光充足的午後,我第一次放縱自己哭得這般歇斯底里,直至絕望。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冷眼橫過去,卻是一個眉清目秀的文弱書生。忽然想起杏花樹下的那個少年,心一軟,褪下兇狠的模樣,抹了抹臉,問:「有事麼?」 那書生似乎對我突然改變的態度還沒反應過來,只傻傻地盯著我。我瞬間又來了氣,狠聲道:「看什麼看!」 他還沒說話,旁邊的小廝倒似看不過眼,不滿地接了嘴,道:「你凶什麼凶啊!別以為你是宮裡的人我們家公子就怕你,告訴你,我們家公子可是皇——」 「文輝!」書生冷喝一聲,小廝不情願地閉了嘴巴,末了,還瞪我兩眼。我氣極,跟著瞪了回去,想想又覺得不對勁,忙把目光移向了那個文弱書生。只見他一身湖藍衣衫,摺扇在手,溫潤儒雅的笑,倒像個翩翩佳公子。可是,好好的來招惹我做什麼?現在的我可是小太監裝扮。 見我打量他,那文弱書生微微一笑,坐下來,道:「在下文淵,剛才見小哥哭得傷心,心下好奇, 不知小哥是否遇上什麼麻煩,或許在下可以幫幫你?」 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喜好多管閒事的人?我皺皺眉:「公子客氣了,小人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文淵依舊笑得儒雅,道:「小哥的話不要說得太滿。說不定等下你就會需要文某的幫忙。」 我瞪了他一眼,站起身來,甫一轉身,店小二就笑著走過來:「客倌,承惠一兩銀子。」 正欲拿錢,就聽到背後的文淵道:「小哥的飯錢就包在文某身上。」我轉頭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下樓。 酒樓裡的繁華嘈雜逐漸離我遠去。天色昏暗,快要到宮門關的時辰。深深呼吸一番,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快步向宮門走去。日子還長,我不會相信這一輩子與他再不能相見。而此時,我所有的精力都該盛放在四面紅牆裡。 我,梁遲沐,要做軒盟國最尊貴的女人! 臨近宮門,正準備拿腰牌,手伸到腰際,卻是空空一片。我頓時慌了神,忙停下來,翻來覆去地找,卻是連個影子也沒瞧見。眼見天色越來越暗,心下越發焦急起來。這該死的牌子,到底是什麼時候丟的?! 啊……我站在大街上時,似乎有人撞了我一下。該死的小偷!我恨得咬牙,卻也毫無辦法,看著近在咫尺的宮門,卻怎也不敢上前。 再過一個時辰,洛梓軒就會出現在梁沐宮。 該死的! 「小哥的話不要說得太滿。說不定等下你就會需要文某的幫忙。」 驀地,文淵的話響在耳側。我來不及細想,連忙轉身朝元泰樓跑去。他的話,最好是真的。 上氣不接下氣地剛跑到門口,店小二忙迎出來道:「客官,文公子正在二樓等著您呢!」 我疾奔的步伐略微一滯,轉頭問店小二:「你說他一直在這裡等我?」 「可不是。您還是快上去吧。」 似乎不太對勁,忽然又想起剛才那小廝被截斷的半句話「我們家公子可是皇——」黃……什麼黃?他不是姓文麼? 「那文公子可是元泰樓的熟客?」 店小二點頭,我又道:「你可知他是做什麼的?」 店小二正欲回答,樓上忽然傳來文淵的聲音:「既然小哥已到了樓下,怎還磨磨蹭蹭不上來?」 我冷哼一聲,提步上樓。現在我倒是對他的身份越發好奇起來。仍是靠窗位置,白玉酒壺,自斟自飲,好不自在。燭火明亮,拉長他的影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 文淵喝了一杯酒,笑笑,看向窗外,道:「小哥還不著急麼?瞧這時辰,宮門怕是快關了。」 頓時想起來這兒的目的,也顧不得追問下去,忙道:「你能幫我?」 文淵點點頭:「倒不是什麼難事。不過,幫不幫,要看我的心情。」 我瞬間火起,抓過桌上的酒壺:「嘭」地一聲扔在地上,酒壺應聲而碎,瓷白的碎片混著一片淩亂的酒漬。 「你——」他的小廝驚叫一聲,我冷冷掃他一眼,他便沒了聲音。我轉頭,看著處變不驚的文淵,冷聲道:「別以為我非求你不可!」 話音一落,我轉身便走,不料那看似文弱的書生竟在須臾之間攔在我的面前。我抬頭冷冷地看他,他卻仍是一副溫軟的笑:「小哥莫急,剛才是在下失禮了。」說著,他喚來那小廝,低低交待幾句,便又笑著轉頭看我,道,「一會兒文輝會帶你入宮。不過,小哥可是欠我一個人情。」 我冷哼:「這人情不見得我很想要。」 大不了我回宰相府來令牌就是,雖說這樣少不了會惹些麻煩。 文淵「哦」了一聲,一副大感興趣的模樣:「聽你這樣說,我倒是很好奇你能另有什麼辦法入宮。聽說,腰牌可是出入宮的唯一憑證。」 「是你偷了我的腰牌?!」 他笑笑,既不承認,亦不否認。我氣極,恨不得甩個耳刮子過去,他卻又道:「我勸小哥莫再浪費時間了。這人情,我只是記著,但並不一定要你還的。」說著,從懷裡拿了枚扇形墜子遞到我的手中,肅容道,「我只是希望,假若有一天,有人拿著同一枚墜子來找你時,你能助她一臂之力。」 他的話讓我驀地心驚,他是不是猜到了什麼?掌心中的墜子,青碧幽幽,扇面刻著水漾的波紋。眼前的文弱男子,斂了笑,眉目間卻平添幾分憂鬱。我收手合攏,繞過他,疾步下樓。 真的不能再耽擱了。 跟隨我的小廝,不知和守衛說了些什麼,我就進了宮門。 一路低頭,挑偏僻的小路繞去梁沐宮。皇宮一如往昔,我卻忽然覺得陌生。四季繁花盛開的御花園,卻沒有我鍾愛的那株粉色杏花。 我不該再懷念。不該再懷念。 收斂心神,小心閃進門。梁沐宮內燈火通明。宮女太監仍舊各司其職,但我卻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雖說我剛才很小心地進來,但我明明發現有個宮女看見了我也裝看不見。我出宮這事,只有繡言知道,那宮女也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內應。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繡言也沒見蹤影。小心避著眾人進了偏殿,剛換上早上出去時藏在那裡的宮裝,就聽到門「吱呀」一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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