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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師傅並非不信任你,其實他也將華蓮綁來了。」楚寰走至簾幕之後,將一名同樣被綁了雙手,堵了嘴的華蓮扯了出來,下手絲毫不留情面,她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

  楚寰蹲下身子,將其口中那一團布扯了下來。

  「主子,不是我,她血口噴人!」嘴巴剛得到自由,她便激動的說。此時的華蓮早已沒了昔日的風采,髮髻散亂,衣襟微敞,幾縷髮絲淩亂的散在耳邊,格外狼狽。

  「血口噴人?北國人盡皆知夜鳶的風流往事,就連三位聖女都能不顧死活的愛他,你與他朝夕相處,難保不會春心大動。」我的聲音很平淡,換來的卻是華蓮一陣大笑。

  「我從未否認夜鳶的王者魅力,那你呢?他那樣深情款款的待你,你又能如此鐵石心腸?」

  「夠了。」莫攸然憤怒的將相互冷嘲熱諷的我們打斷:「既然你們都不承認,那我便兩個都殺了。」

  「主子,你要相信華蓮,不要被她的幾句話矇騙了!」華蓮恐懼的仰頭乞求莫攸然要相信她,眼角有淚水緩緩劃落:「華蓮對您的心日月可鑒,您不能懷疑我。」

  莫攸然冷眼俯視躺在地上的她,瞳子裡毫無溫度,猜不透他眼中到底想的是什麼。「楚寰,你怎麼看。」

  「徒兒認為,華蓮的嫌疑似乎更大。」楚寰的話還未落音,華蓮便憤憤的仰頭瞪著楚寰:「華蓮當然比不過未央與你的十年情誼,你的話自然偏向於她。主子,你為何不懷疑他!」

  「你也說了,十年情誼。我與莫攸然還有楚寰,你比不上。」我眸光一閃,深深看著莫攸然:「你是瞭解我與楚寰的,有什麼事能瞞的過你?」

  莫攸然突然笑了:「好,我信你們。到時候我會讓夜鳶來告訴我,到底哪一個才是背叛我的人。」

  一名家僕匆匆跑了進來,單膝跪下稟報著:「丞相,禁衛軍已將丞相府團團包圍,聽說,王上親自領兵前來……」

  「如今丞相府內因緊急調動已經有千餘名精兵守衛,我們的大軍由於事發突然,未來得及調動,如今正在趕來,現在能拖多久便拖多久。」楚寰的聲音依舊平穩,絲毫未受到外面危急時刻的影響,平靜如常。

  莫攸然瞅了我與華蓮一眼,揮手將外頭兩名侍衛召了過來:「看好她們兩,一會兒還有大用途。」隨後雙拳緊握,青筋浮動,頭一回,我看見他這樣憤怒,目光含著嗜血的殺戮之氣。也深深感受到這一刻的危機。

  當我與華蓮被鬆綁後就一路尾隨著莫攸然與楚寰走到相府大院,四名侍衛分別手持大刀置於我與華蓮的頸項,仿佛只要一個用力,我將會血濺當場。

  大院內兩批人馬拔刀對立,隱隱殺氣盡顯於空氣之中,一眼望去,正前方一名那個明黃身影我已一年未見。他眾侍衛的擁簇中傲立,讓人無法忽視他身上的氣勢。

  他的眼神淡淡的掃過被挾制的我與華蓮,表情不變,唯獨目光淩厲了幾分。

  站在他身邊的是範上卿,目光憤憤的指著莫攸然怒道:「莫攸然,你這個奸佞小賊,竟敢私下勾結北國莽匪,暗中鑄造兵器,你是何居心!虧的老夫早早與你劃清界限,相信王上乃聖明之君,定會明察秋毫。」

  莫攸然面不改色,看也不看範上卿一眼,目光始終停留在夜鳶臉上:「王上此次能如此迅速的召集到兵馬,可見早已準備好對付臣了。」

  夜鳶的笑未到達眼底,有的只是冷凜。

  楚寰附在莫攸然耳邊說:「師傅,大軍快要到了,你儘量拖延時間。」

  「事到如今,臣只有魚死網破了。」話落音,一把將我由侍衛手中拉過,單手緊緊掐著我的咽喉,冷汗因疼痛而溢出額頭。卻沒有看夜鳶,低垂著眼瞼。

  「不知這個女人能否換得你的江山?」莫攸然挑釁的看著夜鳶,下手一點也不留情。

  夜鳶嗤鼻:「想用她換這北國江山?天真的可笑。」

  「那臣倒要與王上賭一把了。」隨著聲音的起落,手勁逐漸加重,夜鳶倒是絲毫不為所動的看著我,眼中已經沒了我。

  莫攸然紅了眼,下手又狠了幾分,我只覺整個人的呼吸都被抽空,卻又無能為力。眼眶漸漸模糊,可是目光仍緊緊盯著那個無動於衷的夜鳶,眼中似乎還有冷笑。

  我想,我是在劫難逃了。

  眼瞼緩緩闔上,那個明黃色身影逐漸模糊,遠去,直至消失……

  腳一軟,頸上的鉗制消失,我被重重的推了出去。

  我掙扎著睜開眼睛,只見莫攸然側身去扯一旁的華蓮,我的嘴角勾勒出淡淡的弧度,終究是逃過一劫,就是現在!

  我整個身子向後栽去的時候,先前押著我的兩名侍衛執著刀欲上前重新鉗制我,我卻是單腿一踢他們的手腕。沒有料到我的突然襲擊,手腕一痛,刀落。我旋身飛舞,輕巧奪過。一刀便將其斃命,血濺當場。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令眾人措手不及,包括莫攸然的臉色也變了分毫,眼光變狠變絕,掌心凝著內力,以閃電般的速度直逼我的胸口而來。

  我連連後退,深知這一掌是為取我性命而來,而我與楚寰學的功夫與他比起來簡直是花拳繡腿,若是硬接這一掌必死無疑。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影擋在我身前,用力接下這一掌,頓時內力四散,周遭侍衛皆被這兩股強大的內力震傷。

  莫攸然收掌,看了眼楚寰再看了看背後的我,仿佛明白了什麼,仰頭大笑:「好……一個是好徒兒,一個是好妹妹,竟聯合起來背叛我!」他似乎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二人會聯手一齊背叛。

  他那瘋狂的笑意響徹雲霄,眾人皆驚,一時只能怔忡的看著他。

  就在此時,震天的腳步聲傳來,無數的軍隊湧入,手持刀戟將莫攸然等人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

  莫攸然惡狠狠的看著楚寰,咬牙切齒:「原來你早有叛逆之心!為了一個女人背叛我,難道你的仇恨竟抵不過一個女人嗎!」

  楚寰冷冷的與之對視,我用力呼吸著空氣,手輕撫著頸項那一圈疼痛。

  「十年了,你似乎忘記誅殺皇甫家你也有一份大功勞?」楚寰的聲音冷至極點,語調中藏著無情與淡漠,那一瞬間,已經否決了他們十年的師徒之情。

  「將莫攸然拿下。」夜鳶沉聲下令,眾將領命,提刀欲上前拿他。莫攸然卻斥道:「不勞動手,如今我已是甕中之鼈,還怕我插翅飛了不成?」他決絕的看了我與楚寰一眼,將腰間的若然笛取出:「在我死前,還是想為我的好徒兒與好妹妹吹奏一曲。《雪未央》,這曲創作許久,卻從未奏過,今日就讓你們聽聽這天籟之音。」

  不等我們說話,他便將笛置於唇邊緩緩吹奏起來,柔美宛然,曲調飛揚,如慕如訴,眼前仿若流霞飛掠,心中丘壑斑斕廣闊。

  當眾人皆沉浸在這無限的美妙之音中時,曲調一轉,尖銳的閃過耳畔,我的小腹一陣絞痛,悶哼一聲,捂著小腹。而一直擋在我身前的楚寰雙肩微顫,背脊有些彎曲。

  曲調逐漸尖銳,如鬼魅煉獄般的嘶吼傳到我的腦海中,擊潰著我的全身,小腹的疼痛如萬千隻毒蟲在裡面啃噬。再也承受不住那疼痛,我跌倒在地,而楚寰也單膝跪倒在地。

  「不要吹……了,不要……再吹了。」我強忍著疼痛對著莫攸然大叫著,到底怎麼回事,我與楚寰為何會因這首《雪未央》而疼痛?

  莫攸然的嘴角一勾,收音,狠狠的看著我們兩:「做任何事都該留一手的,你們太小瞧我了。早在你們第一日來到若然居我便將嗜血蠱蟲的種子種在你們體內,十年了,應該長大了。你們若是不背叛我,它將會永遠沉睡你們體內,可你們背叛了我,這首雪未央已將你們體內的嗜血蠱蟲喚醒。每當它餓了,就會在你們體內嗜血,待血慢慢吸幹……就開始食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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