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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一直陪伴在大妃身邊沒有說話的那名貴氣女子在與我差肩而過之時,柔美的目光清掃過我,嗤鼻一笑的諷刺道,「二弟說的那個特別的女子,也不過如此。」

  二弟?她是夜翎的姐姐夜綰?

  我倏然側首,她卻如風一般由我身邊離開,留下那陣陣刺鼻的香粉味。

  燈火煒煌隱射著綠琉璃簾,熠熠閃光刺的人眼花繚亂。燭光瀲灩映著鳳冠霞帔嫵媚明耀,九翬鳳冠,恍然如夢。

  此次華貴嬪下的聘禮多到使全城轟動,宮人眼紅,半月來討論的皆是這批讓人目不暇接的嫁妝。

  琉璃玉樹兩棵,香色地紅茱萸二十丈,波斯鸞鳳結一對,天竺彩翼風翟一對,西域溫甸玉鐲一對,夔龍素雪錦貂彩絨袍兩件,百碟穿花衫一件,福壽瑪瑙珠一金盤,香草金葉子一盒,俏色紅晶石串珠一副,玉玲瓏垂環一對,金錢,香草,鳳簪,翡翠,稷米更不在話下,多的將秦天殿堆滿,金光淡淡,將原本金碧輝煌的大殿照耀的更加璀璨奪目。

  我靜坐在秦天殿的妝台前,手中把玩著金盤中的那對金絲鴛鴦,對著鏡中凝望著宮女碧雲拿著翡翠玉梳為我順著纖細如縷的髮絲。記得上次讓我喝下那碗粥的宮娥冰蘭早已經無跡可尋,怕是早已被滅口了吧。

  一想到這,唇邊噙出若有若無的淺笑,聽著碧雲口中唱道: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髮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

  明日,就該是我與夜鳶的大婚之日了,恍然就像繁華一夢。

  「為何嫁他!」寢宮內的一聲扉徹之呼使我一僵,握在手心的金絲鴛鴦劃落在妝台之上。

  碧雲被這一聲呼嚇的手一顫,翡翠玉梳摔落在地成兩半,她驚恐的跪在地上,「二王子您……您怎麼回來了……」

  如今正是南國與北國交戰之期,烽火早已連綿數月未停,夜翎是先鋒統帥,戰未結束,他竟然丟下大軍孤身回來了麼。真的,回來了麼。

  我沒有回首,只是由鏡中望著他手捧銀盔,臉上有多日來的灰塵未洗盡,狼狽不堪。他踩著沉重的靴子,一步步的朝我走來,眼中有不解,複雜,隱忍與不甘。

  「二王子,您這樣回來,是犯了重罪的。」我的話才落音,一聲聲刺耳的腳步聲傳來,十多名手持長刀的侍衛闖了進來,領頭人是夜鳶。

  「二王子不顧國家安危,擅自丟下大軍潛逃回宮,給本王拿下關入大牢,聽候王上的處決。」夜鳶的臉上始終掛著那抹妖魅冷笑,紅眸異常妖豔。

  夜翎站在原地沒有反抗,任侍衛們將他制住,「未央,你告訴我,為何嫁他。」他的聲音很低沉,很冷淡,虛幻的飄灑進我的耳中,竟使我的心中產生了絲絲的愧疚。

  「因為恨他。」我的聲音在那個『他』字上異常用力,冷到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由我口中吐出的字眼。

  夜翎怔了一下,望了眼夜鳶,再望望我,「原來如此……」他狂放的一聲笑,夾雜了許多悲哀與蒼涼,轉身隨著眾侍衛離去,最後隱入那漫天的黑夜,獨留下一室的淒寂。

  一切,都結束了。

  寢宮內的奴才們皆被夜鳶遣退下去,金光肆意的寢宮獨獨剩下了我與夜鳶,空氣中凝結著異常壓抑的氣氛。他一言不發的站在中央凝視著我,似乎想要將我看透。

  我平靜的側首正視著夜鳶,「戲,已經演完了。」

  夜鳶劍眉一挑,「戲?」

  看他那佯裝不解的面容確實逗笑了我,「大王子,我若連區區迷藥都聞不出來,那不是白白與莫攸然相處了七年?你以為自己的計畫天衣無縫,讓人察覺不到嗎?你錯了,早在你設計讓我以為清白被毀,我就知道你的計畫了。」

  「哦?」夜鳶頗有興趣的盯著我,很有興趣想要聽下去。

  「假意讓大王以為你真的不想爭奪太子之位,隨後又用激將法逼得夜翎不得不領兵出征。而你的目地不在於他是輸是贏,而是臨陣逃脫。試問這樣一個王子,丟下大軍連夜回來只為一個女子,這樣感情用事不負責任的人,何以有資格坐上皇儲之位。這樣一來,你不費吹灰之力便將那個想要爭奪你皇儲之位的人打入萬劫不復。我雖未及笄,男女之事至少也是知道一些的,破處之夜全身酸痛。可我的身軀之上不僅沒有絲毫的疼痛,就連一個吻痕都沒有。敢問大王子,您若要做戲為何不做足一些讓未央完全相信呢?」說罷,我伸手一揮,將妝臺上那對金絲鴛鴦重重的拂在地上,「既然大王子這樣用心良苦,未央便配合你演完了這場戲,對於我的表演還滿意嗎?」

  他邪魅的目光閃過一絲狡黠,「本王倒真是小看了未央。你恨的『他』是誰?」

  含著笑,一字一字地道,「莫攸然。」

  他了然一笑,朝我信步而來,鋪地的長袍拖在金磚之上發出窸窣的聲響。直到他站在我的面前,勾起我的下顎,「本想這場戲在今夜就此結束,可是怎麼辦呢,突然對你產生了興趣。所以,明日大婚本王會照常舉行。」

  心頭一顫,照常舉行?

  對著他那雙美眸,平復心頭的紊亂,我的笑意未斂,「好,照常舉行。」

  番外:夜鳶(1)

  記得那年他十歲,母妃秘密請來北國最有名的巫師替他預測可否能登基為帝,巫師看著他良久才道,「看面相是天命所歸,只是……」

  母妃焦急的問,「只是什麼?」

  巫師長長的歎了口氣,「只是缺少一個人助王子登基。」

  「什麼人?找不到,鳶兒就無法為帝嗎?」

  「是的,這是天的定數,大王子命定的福星是一名為『未央』的女子,王子只要找到了她便是北國一統天下的君主。」

  自那一刻起,不僅母親將『未央』這兩個字牢牢記在心上,就連他都已將這兩個字深深刻在心頭。

  這麼多年來母親一直都命人在尋找著『未央』,但是卻一直無所獲,漸漸的,他們也將這句預言淡忘出記憶。

  他是自負的,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帝位是會靠一個女人才能得到,女人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床上的泄欲工具而已,除此之外別無用處。就像那三名聖女一般,與他發生關係之後就吵著鬧著要他娶她們為王妃,他最厭惡的就是這樣的女子,一哭二鬧三上吊。若不是為了利用這群女子達到挑釁父王他威信的目的,他絕對不會碰這樣的女人一下,就算她們是北國數一數二的美女。

  直到那一日,父王病危,本以為可以借父王這場大病來控制朝廷,逼其退位,但是他忘記了一個人——夜翎。

  他設計冠冕堂皇的回到了北國,聯合大妃手下的臣子請求強行覲見父王,這是他們始料未及之事,一場即將成功的計畫就因夜翎的歸來而失敗。

  更讓他驚訝的是他在北華殿見到了一個人,她叫未央。

  他與母妃都十分驚訝,沒有想到他們苦苦找了多年的未央卻在此處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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