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一三〇


  「我絕不容許!」 蒼邪臉上暈起震怒的紅暈,出手狠毒,一條淡青色的煙霧從指尖直撲劉玨而去。

  成思悅臉色一變,人如急箭飛來,袖袍一展已將煙霧收進袖中。擋在了劉玨面前。蒼邪一愣,這毒沾衣即死,不到萬不得已他並不想以毒殺人,他的驕傲不允許他用毒取勝。坐在席間幾次想用毒都忍了。眼看被劉玨識破了他的身份,出言道他父王母后降了心裡一氣才使出這毒。而這個成思悅卻籠毒於袖中一點事都沒有!

  狹長的鳳眼湧起憤怒,蒼邪輕抖軟劍向成思悅刺去。「元帥讓開!」成思悅低喝一聲空手迎上,雙掌結出手印,同樣的飛雪功瞬間使出,身形飄忽,突起一掌拍在蒼邪胸部,他一張嘴噴出血來,人似斷線的風箏跌落在地。咳了兩下,便知心脈被成思悅一掌拍斷了。

  蒼邪一落地,成思悅似怔了怔,手微微伸出又收回,眼裡神色複雜,似憐憫,似感歎,似難過,說不清道不明。

  小泡沫連哭帶爬地奔過去:「蒼邪,蒼邪!你怎樣了,你別嚇我啊!」

  蒼邪平靜了下來:「小泡沫,我,只是太驕傲……」

  「你是該驕傲,你是我夏國最驕傲的王子!」她哭道,花廳裡的貴女們幾乎全哭了出來。這是她們心中最尊貴最美麗的王子。

  蒼邪嘴邊勉強勾起一抹笑來:「元帥,蒼邪死在這集花樓裡一點不冤。」

  「殿下,」劉玨深深歎了口氣,「你若是想死在這裡,讓明月夫人及夏候替你報仇,你就不用打這個主意了。我,本不想殺你……」他手一松,一張黃綾飄落在蒼邪面前,上面赫然寫道:「蒼邪氣傲必不肯降,若苦苦相逼不以蒼生為念,殺之!」正是他母后明月夫人親筆。

  「哈哈!哈……哈哈!」蒼邪笑得喘不過氣來。面上滑下的不知是淚是汗。他的母后,夏國的聖女,高高在上凡事都以百姓為重的明月夫人!她連兒子都可以不要!蒼邪黯然,惡毒地看著劉玨:「青蘿公主跟著楚南進了山,這山中毒物障氣遍佈,你,」他喘了喘氣道,「你找到的可能已是白骨!」

  劉玨心膽懼寒,楚南已是心狠手辣恨自已入骨,他都不敢想阿蘿落在他手中楚南還會不會手下留情,更不用想夏國茂密的叢林間那些可怕的東西,若不是要處理這個蒼邪,他早就追了去,劉玨看著地上的蒼邪直後悔成思悅一掌給得太痛快!

  「哈!」蒼邪笑著又咳出一口血來。眼中恨意更深,楚南竟迷上了那個青蘿公主,拼死不讓他脅以為人質,犧牲了身邊所有的死士獨自帶了公主下山。他們一定逃不出山中的毒物!

  心口又是一痛,他的目光望向成思悅:「你好,你竟然讓我母后放棄了兒子,你,你竟然不怕我的毒!你倒底是何人!」一口血噴出,片片沾紅了衣襟。

  成思悅微微一笑:「我不願夏人死於戰禍!蒼邪,我不會讓你傷害元帥!夏可亡國,國人無罪!何苦一定要戰爭?甯國一時滅不了夏,十年二十年,難道還滅不了?」

  蒼邪目光空洞起來,他轉頭看著淚流不止的瑪花,她的山歌又在耳邊響起,那些日子是多麼美好啊!蒼邪輕輕一笑:「小泡沫,你,永遠都是攏江裡的那朵小泡沫!我,是夏國的蒼邪,不是甯國的……蒼邪……」一語至此,氣絕而亡。

  「來人,好生送回夏候宮!」劉玨沉聲下令。

  「元帥,請准我,送蒼邪回去!」小泡沫哭道。

  「好!這條鏈子是阿蘿送你的,你拿著,日後若不想呆在這裡了,便來風城尋我們。」劉玨把那條翡翠鏈子塞到了小泡沫手裡。看看了花廳裡垂淚的貴女們,長歎一聲:「本帥先行一步,你們繼續吧!」

  「恭送元帥!」將軍們齊刷刷站了起來。劉玨走後,貴女們也被將軍們遣走。集花樓樂聲再起,笑語歡言,眾將身邊全換上了集花樓裡的姑娘。

  突有人笑駡道:「這才叫痛快!方才老子手腳都不知道往那裡放才好!」

  花廳裡眾將哄堂大笑。

  「在想阿蘿?」成思悅的聲音從劉玨身邊傳來。

  劉玨沒有回頭:「你回風城去吧,風城傳訊你兒子都三個月大了,還沒見著爹呢。」

  「我自已的兒子我都不急,你急什麼?我是奉旨找回公主,公主不回我怎麼回去交差?」成思悅輕輕笑道。

  劉玨回轉身:「喝酒?」

  成思悅慢吞吞舉手雙手,手裡竟一手拎了只酒罈:「夏國名產,老王爺肯定喜歡!」

  夏國再是長年無冬,十二月的夜風也帶著寒意。劉玨與成思悅坐在山崖上灌下酒,熱氣從腹中升騰。「好酒!」劉玨贊道。眼睛斜瞟了眼成思悅,「老頭子說你比我還孝順!」

  成思悅眼睛晶亮:「你壓根兒就不孝順!我看啊,是老王爺把你當老子供起來才對,他孝順你!」

  劉玨忍不住呵呵笑了:「今日才發現你也是個風趣之至的人物。你說以前咱們並稱風城五公子之時,我咋就沒和你多往來呢?」

  「誰也不服誰唄!想我成思悅文武雙全,十八歲就高中狀元,你不過是個浪蕩小王爺罷了!」成思悅嘴角故意一扯飄起一絲不屑。

  「我記得璃王大婚,我還和他總結過五公子,贊他才是五公子之首。這馬屁拍得好啊,他是甯國的王,天下人的皇帝,還好我沒大放厥詞說自已才是!」

  「你其實是想說,還好沒說是我成思悅吧?」成思悅笑得很賊。

  劉玨喉嚨裡滑出低低的笑聲:「現在我真想這樣說。都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

  「你知道了?」

  劉玨眼神從他胸口一掠而過,「天翔說佩服我,我自已都佩服自已,有些東西總是能被我不知不覺就看出來了。現在我也佩服兩個人,一個我家老頭子,另一個就是你。」

  成思悅目中有抹可疑的水光閃動:「想知道為什麼?」

  劉玨搖搖頭:「你是我的兄弟,你有自已的理由,不是每一種理由都有必要告訴別人。」

  成思悅笑了笑,笑得莫測高深,轉開了話題:「你知道我第一次在桃花宴見著青菲青蘿兩姐妹時的感覺不?」

  「你也在桃花宴上見著她了?」提起阿蘿劉玨眼睛放光。

  「她特別,嗯,說機靈有點,說狡猾也有點,對,是賊!才十二歲吧就已懂得為她姐姐讓出空間獨自走開。不是個小姑娘的感覺。」成思悅回憶道,「太子夜宴是第二次見著她,那手琴,不經歷蒼桑豈能得知曲中真意。她竟似矛盾得很,有時象那個年紀的孩子,有時又似成年大人。」

  「在臨南城遇著她時,一夜之間成年的感覺更是強烈。那年大雪之日……」劉玨眉頭一皺,「今日可是大雪?」

  成思悅看他一眼:「想起璃王了?」

  「是啊,今夜他必不好過吧!」劉玨仰首飲下一口酒,「我到底還是欠了他。」

  成思悅黯然:「我去邊城和草原送信,兩次他都沒發現我,都因為想著……」

  兩人不再說話,默默地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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