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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劉玨默默的看著成思悅赤裸的上身,身上傷痕密佈都是些老傷了,胸口處紋著小小的一隻黑鷹,拳頭大小,栩栩如生。劉玨一愣,他想起父王說起過的暗夜,他怎麼練成一身武功?怎麼成為甯國最年青的狀元郎?劉玨無從得知。只瞧著這些傷痕眼睛便濕潤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成思悅是吃過什麼樣的苦才成為烏衣騎裡最優秀的暗夜呢。

  傷口處理好,劉玨沉聲道:「都出去吧,玄衣,守住大帳,爺替他療傷!」

  劉玨沒有吝嗇半點,運起飛雪功,精純的真氣慢慢地探索著成思悅的奇經八脈。一個周天迴圈下來。天色已暗。暗夜臉上隱隱有了血氣。劉玨放下他躺好,坐在床邊瞧著他。

  暗夜低哼了一聲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看到了劉玨,笑了笑:「屬下謝……」

  「你是成思悅,成都督,不是我的屬下,不是烏衣騎暗夜!」劉玨打斷他的話。

  暗夜皺皺眉:「現在不是……」

  「你為我王府做得已夠多,不需要你再報恩!從現在起,你是成思悅!我的姐夫!」劉玨平靜地說道。

  暗夜歎了口氣,想了想,笑了:「等主上大婚之後,可好?」

  劉玨看了他半響,終於點了點頭。

  「阿蘿往西去了,她大病初愈,屬下……」

  「無妨,吉人自有天象,我會找到她!」劉玨忍下那份牽掛,目中露出狠絕,「我一定會滅了陳夏,若她有個不測,我要陳夏亡族抵命!」

  暗夜笑了笑:「屬下傷勢一好,便先行去往夏國。」

  五日後,甯國大軍休整一新,從懷城出發往南。

  楚南帶著五千軍士在懷城前往運城之間的梅山丘陵設伏。梅山丘陵共五座高百米的小山分佈排列在平原上,狀若梅瓣而得名。他已與退往運城的大軍取得聯繫,先阻甯國大軍於此。戰事展開再引寧軍進入運城外的平原一戰。

  甯國先峰是南軍陸軍副統領陳平。率一萬將士先行到了梅山。陳國風光秀麗。山丘上多長楠竹,風一吹竹聲沙沙。陳平到了梅山看了看五座分列如陣的山形,心裡有些惴惴。然而順利攻下懷城,身後五裡的四十萬大軍給了他無比的信心。提馬帶著寧軍進入了梅山。

  楚南冷笑的看著腳下經過的甯軍先鋒。待到大部份進入梅山丘陵。他射出了一隻響箭,清楚的嗚鳴聲格外刺耳。陳軍聞聲揮刀斬斷綁住楠竹的繩子。路旁兩側高大的楠竹「劈裡啪啦」轟然倒下,迎頭砸向寧軍。寧軍隊伍中間一段被層層竹子壓住,頓時被分成了兩截。

  兩旁丘陵上陳軍火箭齊發。竹上事先抹了油,七月盛夏天乾物燥,火勢一發不可收拾。甯軍首尾難顧,中間困在竹子裡的士兵發出陣陣淒慘的叫聲。齊整的隊伍慌成一團。士兵沒有目標地往兩側放箭,有的沖進了竹林。只聽竹林裡同樣也是慘叫不絕。寧軍未進入丘陵者看到前方火光熊熊,一望竹林森森,聽到不絕於耳的慘呼聲,卻連陳軍影子都沒看到,這番情景邪氣十足,似寧軍進入了妖魔之口。齊齊呆在了丘陵入口處。

  陳平大驚回頭,歸路被火所阻,中軍損失上千,後衛已退出丘陵。他大喝一聲:「中伏!後撤!」領著前峰四千人馬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繞丘陵往懷城方向後撤的路。

  楚南大笑:「眾兒郎,隨我盡滅甯國先鋒!」

  五千陳軍照事先安排分成五隊,先用弩箭射擊然後呼喊著沖下山丘。可憐陳平不熟地形,四千士兵已斷成數隊被分開包圍在幾座山丘下,陳軍隱藏在竹林後終於現身,寧軍有了目標士氣大漲衝殺向前,又聽到淒厲的呼號聲,陳平又是一驚,沖到前面的寧軍竟似沖下了懸崖一般,聲音從地底傳出。這才明白,路上陳軍早已挖下大坑陷井,不用想也知坑中密滿尖刺。陳平慌忙下令:「後退!後退!」然而收住腳後退之時又遭箭雨襲擊。四千人馬轉眼之間被蠶食得七零八落。

  陳平身邊幾十名近衛拼死護他撤離,眼見快出梅山,數騎奔來攔住了去路。當頭之人濃眉方臉,眼神猙獰,渾身散發著陰寒的氣息,楚南睨視著陳平,已當他是死人一般。

  「殺啊!」陳平及近衛揮刀撲上。楚南離馬躍起,似蒼鷹飛過。他只聽到楚南幽幽嘆息:「終叫我吐得一口惡氣!」脖上一涼,頭顱已被楚南一劍揮下。近衛全被射殺!

  劉玨在中軍大營得到消息後領兵趕來,看到的是燒成焦炭的屍體,竹林裡、地坑裡被尖竹穿腸破肚的士兵,有的還未死去,滿身血污,瞪著雙眼張大口嘶聲吸氣,那聲音像毒蛇吐信,聽者無不毛骨悚然。其狀之慘烈地獄酷刑也不過如此!劉玨一閉眼:「給個痛快!」

  甯軍幾乎人人紅了眼,不讓他們再痛苦,就要親手去砍下他們的頭顱,而未死的兄弟眼中看著刀揮下竟有著滿足!

  路中竹竿上高懸的陳平人頭,一條長長的白布掛下,上書血淋淋幾字:「此生誓誅劉玨!楚南」。風吹過竹林飄來濃濃的血腥味,寧軍無言站立。懷城大捷的喜悅一掃而空。梅山一役給了寧軍沉重一擊。

  劉玨腦中一醒,士氣絕不能低落下去,紅著眼提氣大喝道:「王者一怒伏屍百萬,仕人一怒血濺三尺!唯小人一怒才免冠銑足擂胸嗆哭!那個再敢掉一滴淚的,本帥現在就砍了他!好!敗得好!懷城之捷不足掛齒,唯平了陳國十四城才能祭我梅山死去兄弟的英魂!方顯我甯國男兒本色!眾將士,千秋功業就在我們腳下,由我寧軍將士的屍身鋪就!若想名留青史便當以戰為戒!」

  「跟隨元帥,報仇血恥!」呼喝聲震天迴響。

  「傳令下去,厚葬陳平將軍及眾將士,樹碑於此!本帥親祭!」劉玨鬥志昂揚。

  下面一片譁然。若說劉玨方才以此戰為戒再輔前程功業的演說激起眾人壯志。此時的親祭卻叫甯國將士落下熱淚。自古戰場無情,死傷無數。而元帥樹碑親祭在戰事未完前從未有過。劉玨對死亡將士的尊重有力的鼓舞了士氣。

  「踏平陳國!踏平陳國!」低沉雄壯的吼聲綿綿不絕。

  遠離梅山丘陵的楚南聞風聽到了風雷般的呼號聲,默立半響,猛然吼道:「匯合大軍,運城決戰!」上了戰場,那股子男兒血性沖上了心頭。直到這一刻,他才重新把腦中劉玨吊兒郎當不羈的浪蕩王爺形象完全驅逐出腦海。他要與劉玨運城一戰!

  休整一日後。寧軍以前所未有的士氣開拔。兩日後到達運城。兩軍在城下平原對峙。

  陳國大王子楚安聞聽梅山大勝,喜上眉梢。信心再次升起。當晚寧軍偷襲,黑暗中只聽得喊殺聲如江水滔滔心寒膽裂。來不及行軍佈陣十萬大軍幾乎是邊打邊逃退到了運城。與夏國來的十萬大軍匯合。王弟楚南僅憑五千散兵殲敵八千,現在陳夏聯軍有二十萬,甯軍過江開戰四十萬軍隊不可能一次性抵達,斥候報前來運城的寧軍只有十五萬。楚安不由得起了輕敵之心。

  此時楚南帶兵回城,他笑顏逐開:「王弟立此大功,鼓我將士士氣,他日回到皇城,父王必當重賞!」

  楚南瞟了他一眼冷聲道:「王兄好膽識,以退為進!此一計才使楚南得以險勝,頭功當屬王兄!」

  楚安尷尬一笑:「哈哈,王弟能明白為兄苦心甚好!」

  楚南正色道:「梅山落敗,寧軍士氣不泄,劉玨之能可見一斑,王兄不可大意!」

  楚安立功心切,笑道:「明日決戰,王兄親自領兵,王弟可好生休息待我大勝歸來擺酒慶功!」

  「王兄,楚南去吧!」楚南再氣楚安,但此時面臨的是國與國之間的爭戰,以楚安怯懦的性情,楚南想親去一會劉玨。

  楚安不悅:「王弟覺得我不配與劉玨一戰麼?」

  楚南張口欲辯,楚安已拂袖而去。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旌旗飄揚。黑甲黃甲寧軍列隊分明。對面是紅衣的陳軍和青甲夏軍。劉玨胸有成竹居然脫下了鎧甲換上一身紅錦寬袍,那裡還是戰場上的元帥,儒雅風流翩翩佳公子一名!那身紅衣在寧軍中軍黑色帥旗旁奪目之極。楚南立在城頭濃眉緊鎖。不明白劉玨為何這樣打扮。

  戰鼓擂響,楚安親居中軍,寧軍沒有動靜。再鼓,他等得有些不耐。不等三鼓,長劍一揮:「擊退寧軍,收復懷城!」陳國騎軍精銳呼叫著沖向寧軍。夏軍以步兵為主,緩緩成方陣前行。陣前當先一匹神俊的白馬上坐著一位戴著面具的年青將領,黑髮飄飄。夏軍旗幟上繡得一隻展翅的黑鷹。

  劉玨一笑,親手接過令旗揮動。甯軍騎軍連排沖出。步軍緊護其間。這是阿蘿告訴他平原上重騎軍,有種重騎人馬包以鐵甲三騎一連,長戢在手,萬騎莫擋。而馬蹄最為脆弱,以步兵相護,可保大勝!

  果然,寧軍重騎雖不若陳國騎軍迅速,卻如巨石緩緩碾壓過去。沖上來的陳軍騎兵相當於以一敵三,且力量遠不足三騎重兵,加之步兵與騎兵配合默契,瞬間似海水漲潮,浪頭所卷之處,陳國騎兵似迎面撞上了山牆,馬嘶聲不絕於耳。楚安驚恐地看到五萬騎兵精銳自殺一般沖上去,再被踏在甯國重騎之下。此時已由不得他後撤。楚安吼道:「兩翼包抄,繞開重騎!」

  陳夏聯軍像兩扇翅膀,讓出中軍左右向寧軍包抄而來。劉玨哈哈大笑:「讓爾等見識一下我甯國騎兵的厲害!」寧騎軍呼嘯而出,平原上如放出的狼撲進了羊群。陳夏聯軍被層層吞噬消失!運城之下士兵如被鐮刀揮下的麥子,脆弱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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