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
六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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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蘿想,好啊,殺雞給猴看啊。她也不惱,微笑道:「他若再視你為主子,便是對我不忠。平南王是您教出來的,難道他說的話不算數?」 這丫頭好膽識啊,敢和劉玨爭,還一板子打到老子頭上?說什麼子不教,父之過,劉玨說話不算話,那不就是在說他?安清王心裡暗暗讚歎,眉毛一豎,喝道:「劉英,既是出了我安清王府,以後不用再行這麼大的禮了。」 劉英抱拳鞠躬:「謝王爺成全!」 安清王換了副笑臉:「丫頭,過來坐!」 阿蘿輕快地走到他旁邊坐下,仰起笑臉看著他。這個安清王和劉玨有幾分相似。她突然發現,不僅劉玨,子離和太子都和他有一點相似,鼻子都很挺拔,都有一張棱角分明的嘴。安清王看上去很威嚴,一雙眼睛卻極其溫和,他和劉玨一樣都是心地很好的人麼?阿蘿突聽到安清王問她:「看夠了麼?說說你眼中的我是什麼樣的人?」 阿蘿臉一紅:「不好意思,這樣看您很不禮貌。我只是好奇,劉玨有個什麼樣的爹。」 阿蘿的坦白與嬌憨讓安清王添了幾分好感,或許兒子也喜歡不造作的她吧。「你就實話實說,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阿蘿暗想,是不是因為她對劉玨有好感,所以來了安清王府沒了那麼多防備與心眼呢?她對安清王有了自然的親近和好感,決定挑開了說:「您是個好人!」 「此話怎講?」 阿蘿奇怪地看他一眼:「劉玨人很好啊,至少心地善良,這不是您從小教育的結果?」 「老子在戰場殺人如麻,也是好人?」 阿蘿正色道:「戰場上各為其主,保衛自己的百姓,刀劍無眼,難道上過戰場殺過敵的就都不是好人了?上無愧於君,下無愧於百姓,有人曾作詩言,'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能為國為民長年駐防邊城,那是最可愛的人……」阿蘿想,若是這裡有長城,她就唱首《長城長》給老頭子聽。 這馬屁拍得安清王舒服極了,他眉開眼笑:「好一個生作人傑,死為鬼雄!還有呢?」 「你是只老狐狸!」 劉英一聽愣住了,這個三小姐!剛才還拍馬屁呢,現在怎麼換詞了? 「你存了心想瞧瞧你那兒子看上我什麼了,尋思著怎麼試探審查我。」 安清王鬍子一翹:「這麼說我,你不怕我發火?」 阿蘿笑語嫣然:「我怕得很呢,但是王爺是什麼樣的人?指揮千軍萬馬,我說沒說實話,你一眼就看穿了。再則,你也不會和個小姑娘過不去是吧?」 馬屁啊,繼續拍。果然,安清王呵呵笑道:「我就當你贊我了!還有呢?」 「你,還是個小人!」阿蘿面不改色。 劉英一聽,冷汗嘩地流了下來,這個三小姐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安清王一聽就火大了,她怎麼越說越不中聽?他沉著臉道:「你說本王是小人?!」 阿蘿站起身,踱了幾步:「王爺眼中,何為小人?」 「奸猾、狡詐、狹隘、自私、諂媚之徒!」 阿蘿笑道:「這是王爺眼中的小人,說的是常言中那種獻媚之餘還能保持十二個時辰沾沾自喜的小人。這種人令人在冷笑之餘還會生出憎惡鄙棄之心。但如此艱難之絕學,卻有無數人不顧唾棄,舉身赴之。想當這樣的小人嘛,我做不到,王爺更不用想,讓你做,你也做不來的。」 安清王感覺有點順耳了,臉色柔和起來。 阿蘿又道:「阿蘿說的卻是另一種。常說白沙在涅,蓬生麻中,但涅在涅中如何,麻在麻中如何,人在人中呢?沒有誰可以在複雜的人性中清潔超然,唯有避世,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不可能避世,大隱於市也避不開世。潔身自好也是一種奢求,是自欺欺人的逃避!我們都是相對的小人。以王為君,以君為父,食君之祿,思君之憂。相對於君之大,我們則小。」 安清王沉思起來,阿蘿繼而說道:「人就是人,既非獸,亦非神,人性就是人性,本無可非之處。有時我們的生存環境中很多的因素就是把這個自由呼吸、自由飛翔的空間分割得羽翅難伸,氣息凝滯,於是只好自己變小,只有變小才會使自己的生存空間相對大些。善因而無善果,心無私卻無公位,都會導致人的心胸變小,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耐心等到善因的善果。但大丈夫處身立世,有所為也有所不為!」 她臉上放出光華:「王爺便是阿蘿口中的這等小人,能屈能伸能笑能怒,縱是小人兒,也坦蕩蕩,光明磊落!」 劉英長舒一口氣,目光尊敬地望向阿蘿。如果說以前是因為主上愛慕與命令叫他跟了阿蘿,這番小人說卻深切打動了他。有誰不想做人,並且體體面面地做人呢?生活艱辛、顛沛流離讓人不得不寄人籬下。做個小人。但是這不妨礙有顆坦蕩的大丈夫胸懷!他情不自禁地又直了直腰。 安清王震驚地看著阿蘿,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立在廳堂中光彩四溢,那雙眼睛坦白真誠!是啊,都是小人兒,都在為自已為親人爭取一個更大的空間罷了,有如此見地,兒子倒真沒瞧錯人。他哈哈大笑起來:「擺酒,老夫要好生喝兩杯!」 阿蘿不再講道理,乖巧道:「聽說王爺好酒,不可王爺可懂酒?」 安清王瞪眼:「酒有多少講究?老夫就好喝個痛快!」 阿蘿笑而不答,沒多少功夫,花廳上了酒菜,阿蘿端起一杯喝下,想了想:「這是王爺最愛的酒?」 安清王得意地說道:「老夫最愛喝邊城所釀之酒,夠辣夠勁!」 就這種連二鍋頭都比不上的酒?阿蘿不屑地想,要是弄瓶茅臺,還不喜歡得成天抱著酒瓶嗅著酒香入睡? 她還會釀酒?安清王心癢難止,高興得鬍子開跳。一老一少邊吃邊聊。阿蘿細細撿了所知道的酒知識說與安清王聽。什麼葡萄美酒夜光杯,喝葡萄酒得用琉璃盞。沽酒青旗趁梨花,喝白酒得用青瓷杯……聽得老頭子的眉飛色舞,恨不得每一種都能喝到:「你都會嗎?」 阿蘿心裡暗笑,搖搖頭:「我不會!」 安清王很氣惱:「那你說這麼多有什麼用?又喝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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