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蔓蔓青蘿 | 上頁 下頁
三〇


  青蕾突然高喊:「來人啊!傳太醫!痛死我了!」外面響起了急急的腳步聲,青蕾沖阿蘿詭異一笑:「一切因你開始,也因你結束吧!青菲可都看在眼裡!」她說到最後一句話,眼睛狠狠地瞪著青菲。

  阿蘿被她笑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見青菲一抖,低下了頭,阿蘿禁不住開口問:「你要幹嗎?嫁禍麼?說我傷了太子良娣?我的姐姐!」

  青蕾臉色發白冷冷笑道:「你真是聰明!」

  此時宮人沖進來急問:「娘娘怎麼了?」然後看到青蕾左手鮮血淋漓,滿地狼藉,不由驚叫一聲。宮室內頓時亂成一團。

  有宮侍急急跑到前殿附在太子耳旁低聲傳遞消息。太子臉色一變。大夫人本來就惴惴不安,見太子眼中有焦急怒意堆積,又不見三個女兒從後殿出來,不由心慌。她好歹也出身大家,強自鎮定地坐著。一雙手在桌下使勁捏成了拳頭。

  太子浮起笑容:「四弟,你們且盡興,大哥去瞧瞧蕾兒她們怎生如此懈怠。」太子剛起身,卻見著青蕾與青菲青蘿走了進來。青蕾面上還帶有淚痕,一隻左手籠在長袖中。太子輕輕執起,見上面裹著白布,隱現血跡,便問道:「怎麼回事?」

  青蕾面帶慌亂,臉上掛著忍痛的笑容:「殿下,蕾兒換衣時不小心打破了花瓶,一不留神給劃傷了手。」

  太子禁不住責備:「怎麼這樣不小心?疼嗎?」

  青蕾擠出一個笑容,溫婉地說道:「不疼了,只是誤了撫琴,讓四殿下掃興而歸。」說著低下頭,表情哀怨動人。

  王燕回輕輕道:「姐姐都忘記《秋水》的曲調了,好不容易借四弟面子能聽得一曲,真是不巧。」

  青蕾低頭告罪:「掃了姐姐的興頭,青蕾罪過。」

  嬌豔的臉上淚水珠串似的滑下,直瞧得太子陣陣心疼,顧不得室內眾人,柔聲呵護:「沒關係,以後有機會再彈與四弟聽便是。」

  青蕾淚如泉湧,突悲道:「此手已廢了,殿下!」

  堂上眾人聞聽此言,心裡一驚。太子不敢置信:「你說什麼?太醫!」

  太醫戰戰兢兢上前,跪伏於地道:「娘娘傷口不深,但傷著了手指經脈,行動倒也無妨,怕是不能夠靈活撫琴了。」一言既出,青蕾放聲大哭起來:「青蕾何以侍候太子,還是讓我死了得好!」

  太子聽太醫這麼一說,臉色一下子變了:「怎麼不小心碰倒花瓶會傷這麼重?」

  青蕾低頭哭著不語。堂上眾人豎起了耳朵,看來是有隱情。

  太子見無人回答,對瑟瑟發抖的宮人吼道:「你們是怎麼伺候的?!拉出去杖責,直到說了為止!」

  幾個宮人哭倒在地口中連呼:「殿下饒命!是良娣娘娘言道不要奴才伺候,奴才冤枉啊!」

  青蕾哭著求情:「殿下,是青蕾和妹妹們聊天時不小心,實不關她們的事。」

  阿蘿冷眼瞧著,覺得青蕾這時一半是要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一半怕也是真的傷心:太子如此看重她的琴藝,原只想弄點傷出來,卻偏生傷著了經脈廢了手,不能再撫琴。

  太子心中煩躁,對青蕾又是憐愛又是疼惜,想到再不能聽她撫琴,心裡惱怒層層堆積,在宴席上又發作不得,只得摟住青蕾好生寬慰。

  阿蘿一直等著看李青蕾究竟要如何嫁禍給她,到了這時也不見動靜,正奇怪,突聽得青菲忍無可忍似的開口道:「還不是阿蘿淘氣。」

  話音剛落,青蕾從太子懷中掙出對青菲怒目而視:「你住口,亂嚼什麼舌根子!」

  阿蘿一直不說話,心裡冷笑,李青蕾,你要青菲做你幫兇指責于我,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要說什麼!

  只見子離離席而出道:「大哥,今日歡宴,姐妹之間玩鬧難免有個失手。良娣娘娘愛護小妹,不忍責她,就罷了吧。」

  阿蘿暗暗感激,子離就是好,這會兒肯出言幫她解圍。便順勢告罪:「姐姐受傷起因終是因為阿蘿,阿蘿心裡也實是難過,姐姐不怪罪是愛護妹子。實在愧對姐姐。」她想這樣一來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揭過事情便罷。

  不料青菲看似心直口快地說道:「哼,剛才不是你打落花瓶故意絆了姐姐一跤,姐姐怎會摔倒傷到手指經脈!不過嫉妒姐姐罷了!姐姐善良,還如此護你。」

  青菲這話一出口,原本該變得輕鬆的大殿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太子對青蘿怒目而視,對大夫人冷冷道:「李相府中三小姐原是這般惡毒!」

  青蕾一聽太子將大怒,忙扯住太子衣袖懇求道:「殿下,阿蘿尚小,青蕾不過不能撫琴而已。難道殿下喜愛青蕾只是為琴嗎?」說著眼淚又湧了出來。

  太子心裡難過,寬慰道:「蕾兒賢良德淑,不能撫琴又如何。」語調轉又嚴峻,「但年紀尚幼便有害姐之心,實不可饒!」

  王燕回接了一句:「確實不可饒,不若廢了她的手指,也讓她終身不得撫琴可好?」

  太子點點頭:「愛妃說得極是,看她如何嫉妒蕾兒!只折其右手無名指,讓你母親帶回相府好生管教!」

  阿蘿一聽,暗叫媽呀,嚇得臉色蒼白,懇求的目光不由自主轉到了子離臉上。子離眼睛裡有一絲慌亂,眉頭輕皺,卻不說話。阿蘿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子離在太子面前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要他在太子盛怒時幫她,子離心中怕是也百轉了心思不知如何幫吧?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怒氣也湧了出來,心想,李青蕾你真是夠狠,裝得可憐無辜善良。還有李青菲,為了成思悅的前程這般充當打手出言陷害。

  阿蘿眼光在堂上眾人臉上一一掃過,看到劉玨沉著臉也沒說話,她臉上不自覺露出一個冷笑。這下好,如你的願了,什麼仇都報了。

  這時,兩個粗使宮女走上殿,就想拉過阿蘿右手折下,子離抬手叫道:「慢!」

  太子看向子離:「四弟還想為她求情嗎?」

  子離冷笑道:「剛才以為姐妹間嬉鬧失手,沒想到她是這般惡毒!為本王設的好宴倒叫這個丫頭擾了,實在不可輕饒!折她一根手指算得了什麼,本王要親自動手!」他有十成把握不會廢了阿蘿的手,讓別人動手,他不放心。

  阿蘿一想到要被生生折斷手指就害怕,還不得把她痛死!聽到子離說要親自來折,她吃驚地看著子離,心裡有個聲音在叫道,不要,不要是你!子離一步步走近,阿蘿心裡的怒氣終於堆積到了頂點。本想安安穩穩過日子,一有機會就離開相府找處安寧的地方生活,沒想到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多年來的悶氣終於累積到頂點,往日告誡自己要忍,現在卻實在是忍無可忍!她大吼一聲:「等一等!」

  堂上眾人被她的大吼聲震住。看到阿蘿站在大殿之上,滿臉俱是高傲,太子也愣了愣。王燕回冷冷開口:「你還有什麼話說?!」

  阿蘿瞟了瞟王燕回,目光轉到與子離對視,一字一句地問:「四殿下要親自動手是麼?」

  子離嘴角勾起一抹笑:「擾了本王的興致,本王要親自取回來,不對麼?」

  阿蘿眼睛浮起一層淚光:「好,我便賠你的興致!殿下不想聽我撫琴一曲麼?」

  她的眼光越過子離落到他身後一片虛無中:「阿蘿其實最愛的便是撫琴,自小琴藝不如姐姐,哼,就不再碰琴。」阿蘿臉上的笑容似譏誚似嘲諷,閑閑又道,「眼見這以後彈不了琴了,可容阿蘿現在再撫琴一曲?」

  王燕回冷冷道:「不讓你再彈一曲,怕是回相府再管教你也不心甘!來人,送琴與三小姐!」嘴角若隱若現露出一絲笑來。

  青蕾渾身一抖,看到殿上再無人反對,想張口阻止,又怕太急切露了馬腳,急得直看大夫人。

  大夫人忙跪下歎道:「家中早已看出這丫頭心思,明令不准她再摸琴。今日青蕾如此,怎好讓她聞琴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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