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
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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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應恨我的,所以對於眼前站著的這個拿著箸,捧著碗,望著我表情有些手足無措的人,我則抱著觀望的態度。 這個華公子從我醒來…… 就表現得異常古怪的,他親手做的東西…… 我該吃,還是不該? 嗯,值得深究。 其實,我就是一個吃軟怕硬的性子,俗點兒說就是賤。 在我不餓的時候,或者在我非常餓卻又不敢吃的時候,兩種人卻分別有兩種全然不同的態度來對付我。 若是皇上,任由我怎麼口頭拒絕,他也當作沒聽到,挽起袖子捧著碗,一勺接一勺的喂,我拒絕得越義正言辭,他喂得越歡暢。事後就抱著我,摸背給我順氣,仿若這麼一摸一摸,就能把我的氣給消了一般,這叫先當頭一棒滅了威風再來個懷柔政策,而且他批奉折的風格與這極為相似。 而,眼前這個芳華,相比之下子啊,就柔了不少。 他這會兒,把手裡的白米飯擱了,呆坐著看了我半晌,徐徐走了,後來也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了一大碗燒鍋肉,喜滋滋的捧來給我,看我不接,又轉身背對著我連箸都用開水燙過了一遍,一聲不響的端來,全擺在我面前。 我瞅了一眼,色香味俱全,而且還是肉…… 容我再怎麼內心抗拒,也難敵食欲,一時間欣喜若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大老爺兒們似的撈起袖子,迫不及待的夾了一筷子,還未塞進嘴裡,最後僅存的理智又喚醒了我,我挑起眉,瞅了他一眼,挽著袖子,把那一塊放在他碟子裡。 他搖頭。 卻趴在那兒,極專注的望著我。 我示意他吃。 他又搖頭。 你說…… 他都不吃的東西,我敢吃麼。 於是,我啪的一下摔了箸,學著皇上的樣子,揮揮手,漠不關心地說那啥小李子把它撤了。 這兒不是皇宮,當然沒有小李子。 而我也學不來漠不關心,因為我當真很餓…… 於是芳華呆了。 我頹了。 許久後。我仍抱腿蜷縮在椅子上,他盯著偶看,我就盯著那燒得流油的肉看。 清心寡欲。 戒欲戒欲。 他像是很疑惑,望了我一眼:「不吃麼?」 我搖搖頭。 他哦了一聲,很乾脆的起身,看也不看我一眼便二話不說的把肉給端走了,連渣帶湯水倒在了竹林那邊。 我只能乾巴巴的望著他的背影。 然後,在我很沮喪地垂頭在心裡頭幻想著把那碗紅燒肉強姦了一百零八遍的時候,芳華也撥了竹林走了出來,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用油紙包著香噴噴的烤紅薯。 遞給我後,就離我遠了些,趴在椅子上,身子側了過來,胳膊上枕著下巴,臉上笑眯眯,細長的眼尾上翹。這種表情在以後的許多日子裡都是我的大愛,可對目前一個失了憶的人來說,卻是無比的驚悚。 於是,我小心翼翼的捏了一點,湊到了他的嘴邊。 他眉蹙得快要擰成結了,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神情。 我想只要是人,看著他的反應後,都會不敢吃那遞來的東西了…… 於是,活活在有食物的情況下,我餓了一整天。 被餓一整天是什麼概念?就是胃裡空空如也,一陣火燎燎的疼痛時,卻只能伏在井水邊舀一大瓢冷水灌入肚內,撐著撐著還真不疼了,走起路來腳也是飄浮的,肚子裡水晃晃。 而芳華卻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我摸著肚子,晃著晃著,溜進了茅廁,蹲下……就起不來了。 這感覺熟悉啊,大腿根酸脹,腹部也有股狡痛,蹙眉一齜牙,低頭瞅了瞅。 拿手一摸,好傢伙…… 一手的血。 斜著眼,朝褲兜裡一看,喲喂…… 這是誰幫我鋪了一層軟布啊。 驚悚! 這屋子裡沒有別人,就我,芳華還有一隻破鳥。 他還真是菩薩心腸且「助人為樂」。 ……怕是被他看光了。 我暈乎乎的,提起褲檔,垂著頭,攙著門,一路蹭了出來,解完手果真是渾身舒服多了。 低頭四處瞅了瞅卻找不到水,只得把手就往身上的袍子上擦了擦,不經意間瞄到了站在樹下望著我發楞的芳華。 我立馬警惕了起來,身子筆直,腿且不由自主地夾緊褲檔,處於一級防備狀態中,末了手撐在樹上,皺著小眉且故作深沉地說:「有事嗎?」 我掀著眼皮看。 他有些局促,半晌才從後頭掏出了個撕得很規矩的小布條,捧在手裡,指尖有些發抖。 我胡亂瞄了一眼,不鹹不淡:「這是什麼玩意兒?」 「我猜你會用得著的,所以給你預備的。」 我頷首,他滿心歡喜的上前,我卻沒接,只是漫不經心的撩起他的衣袍擦了擦手。 他一抖,忍住了。 沒有躲…… 天曉得他是怎麼想的,沒准閹了我的心思都有了。 我的血跡抹得他紫衫上髒兮兮的,他依舊很誠懇的望著我。 我也坦誠的望著他的眼,不語。 他耳根慢慢的紅了,輕聲說:「我薄子上記了是這一天,而且沒料到突然在門口拾了你,一直沒料到你會來……所以手忙腳亂也沒來得及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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