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夢落芳華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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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的都是一些調氣養神的藥材,並沒有解毒的功效,還有一兩味藥草比較陌生,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只知道在世上很難尋。前段日子我還摘取了一株兩片葉兒偷嘗了一下,味道也有些腥澀,舌尖都麻了,一股兒氣在體內亂沖。可是我泡了這麼久,無論多珍貴的藥材都沒什麼效果,發黑的皮膚依舊沒有變化。我偷斜一眼芳華,他正認真地執著袖子,探手試水溫。 「你比一般男子的身子弱,下猛藥是不行的,這毒存在身上這麼多年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用藥擦擦身子就能好的,還得靠自己調和,你一點兒內力也沒有,自己調和怕是不行的。這些日子得多泡這種藥,等你有了真氣,身子骨好了些,我再給你換另一種方子,才能把毒排出來。」 等等……他說什麼來著?這一桶子藥水,是用來提升內力的? 「許多武林中人想求都求不來,泡一天足以抵五年。」他依然輕描淡寫地說著。 我要瘋了…… 不早說,我就奇怪了,為什麼這幾日一合眼,就覺得身子裡有一股氣在亂闖亂撞……原來是內力啊。 我發達了…… 我立馬低頭解帶子,剛掀開了袍子的一角,卻又硬生生地停住了,捂緊。 我愣了一下,乜斜一眼:「師父,您怎麼還不走?」 「我幫你擦背。」 「不用了。」 我好說歹說把他送出了房門,一個時辰後我頂著一頭熱氣,出了大院。 芳華正坐在石桌旁喝茶,他笑了一下,朝我招了招手 。 我輕飄飄地走了過去,站定,死命地甩著頭髮的水,他一顫,水珠濺了他一身。 「調皮,你是去泡澡還是洗頭的……都不知道把頭髮擦乾,小心著涼。」 我傻樂,想著又添了五年內力,嘴都快笑抽筋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站起身,也不知道從哪兒抽來了一塊巾帛,蓋在我頭上,溫柔地擦了起來。 舒服……舒服啊…… 「師父,您說勺兒十五歲生辰的時候有禮物給勺兒的哦。」我往後一歪,倒在他的懷裡,把半幹不濕的頭髮朝他衣袍上蹭去,又抓住他的袖子,死皮賴臉地說,「禮物,勺兒的禮物呢?」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手在袖子裡掏了一下,把一根涼涼的物件輕輕地放在我手中。 一根簪子?它非木非玉,通體血紅,被精心雕琢得簡單卻不失雅致,用手細細撫摸,一縷熟悉的香味便環繞在我的指尖,卻又讓我想不起來是什麼香味。 「喜歡嗎?」 「嗯。」簪子的樣式挺古樸的,像是手工製作的。 「你也快成年了,別總披頭散髮的,平日裡把發束起來,人也會精神許多。」 「它是什麼木頭做的?」 紅木?不像…… 竹子?當我是白癡啊,更不可能。 怪了,這味兒好熟悉啊,我一定在哪裡聞過。 「這個……以後再告訴你吧,別瞎嗅。」芳華從後面擁著我,手在身上擦了一下,一把拉過我的頭,手指繞著烏髮擺弄了兩三下便弄好了。他遲疑了一下,從我手裡抽走了簪子,輕問:「勺兒與師父一起待了這麼多年,一定寂寞了吧。」 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頭皮一痛,我摸了摸頭……頭髮都沒幹,他就給我綰上了。靠!天氣很悶熱,這長髮半幹不濕的,會長蝨子的。 十五歲之前,我以為會與師父就這麼在這宅子裡住一輩子,直到他出現,我才知道我錯了。 在芳華贈我簪子的第二天,他不緊不慢地跟在芳華的身後走來,遙遙地望著我,笑得溫柔清澈。他看起來比我年長一些,穿一身淡青色的長袍,身材修長筆直,顯得七分秀美、三分英氣,舉手投足間優雅高貴。 他說:勺嬅,我知道你。 他說:勺嬅,我、芳華和你將一起住在這裡。 從沒有人喚過我的全名,可是我只顧盯著某一處——他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地挽住芳華的手,十指緊扣,芳華只是輕笑不語。 細雨霏微,煙波萬里,幾度斜陽。 一絲柳,一寸柔情。 幾日後,小雨纖纖風細細,楊柳青煙裡一抹身影隱隱綽綽,那人身材修長,撐著一把傘站在那兒,眉眼秀雅俊逸,有著說不出的安靜沉穩。 他,就是韓子川。 「雨愈發大了,快些進來。」我倚在門處懶洋洋地朝他喊了一聲。 「芳華還沒回來,我再等等。」 切……愛等不等,淋濕了活該。 我哼了一聲,轉身合上了門,把他那一抹身影直接關在了視線之外。 他似乎比我年長,卻也大不了多少,最多十七八歲的樣子,可我卻對他提不起好感。 自從芳華把他帶進宅子裡後,我的心便落空了……每次吃飯的時候,桌子上就會憑空多擺出一雙碗筷,他會夾走我最愛吃的回鍋肉。 芳華不再為我一個人做飯,也不會專為我添置一套衣袍……我們之間,有另一個人存在。 他就是韓子川。 韓子川會叫他為芳華……而我,就只能喚他作師父。 我從桌上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些水一飲而盡,心裡頭悶悶的,卻又說不上是什麼。哎呀,做人不能這麼消極,今兒個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辦,所以得儘量趕在芳華回來之前。我打開了大門,一陣霏微細雨迎了我一臉,我眯起眼睛,一摸臉,深吸了一口氣:「好傢伙,這是下雨還是潑水呀。」 韓子川一愣,收了抖傘的手,忙擼起袖子就要給我擦臉:「勺弟,真對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與你的梁子結大了…… 我一把推開他:「靠,離我遠一點兒。」 他笑了一下,也不惱,只是拽著我的袖子說:「外頭在下雨,倘若這會兒想出門,就得把傘帶上。」 又不是娘兒們,我帶什麼傘啊? 我揮揮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很豪邁地說:「不用。」 我甩著袍子,走得那叫個英姿颯爽。切,這雨也不大嘛……都沒有飄到我的衣袍上來……咦,我突然感到不對勁兒,側頭一看,韓子川這傢伙的臉上掛著溫馨的笑容,正舉著傘亦步亦趨地跟著我。 我歎了一口氣。 完了,這傢伙的脾氣有時候也很倔,認定的事兒怕是沒法改了,我也只得由著他了。這一路上走得真憋屈。 我們穿過了一片竹林,天也放晴了,山間的天氣就是這般時好時壞,變幻無常。韓子川利索地收了傘,只是安靜地站著不動。 我乜斜一眼,他的肩膀都濡濕了一大塊。我心裡某一處軟了,其實這個人心地似乎也不錯。 「這兒風景著實迷人,勺弟是來采藥材的嗎?」韓子川朝四處望瞭望,似乎聞到了空氣裡淡淡的藥草花香。 「不是。」我的答覆簡潔明瞭。 我收起心思,撥開了竹葉,踏著枯枝,垂手而立,站在矮崖上往下望去。 滿山遍野的花草開得依舊那麼燦爛。 許久沒有來了,曾經對我來說這是個矮崖,如今卻只能稱作「坡」。 這幾個月,芳華一直讓我泡藥澡,不僅給了我內力,還教會了我一些調息的方法,可武功招數卻並沒教多少……這兒雖然是個高坡,但我也沒有多大把握能平安到達下面。 我忍不住,又瞅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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