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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〇


  長安的心臟一陣收縮,好一個漂亮的孩子。那人同原紫函差不多年紀,二十出頭模樣,生得唇紅齒白,眉目含情,同原紫函一樣長著一雙奪目的紫瞳,落地窗外萬家燈火映入他的眼簾,如星火閃爍。這座不夜城的燈紅酒綠、五光十色,竟在這孩子面前黯然失色。

  原紫函為長安做了介紹,那原宗凱便客氣地請長安坐下,對長安靜靜說道:「裝修合同金額加在一起不過六七百萬元,這個倒好說,可是您積欠供應商和農民工工資,還有在徐家匯那場人命官司,家屬要賠二百萬元,加在一起零零總總的資金周轉,是個問題吧。」

  俞長安心上咯噔一下,只聽那美少年說下去:「聽說俞總最近本來要繼承兩千五百萬元巨額財產,但遇上點小麻煩。其實這些都不算是一筆大數目,只是俞總要守著一具植物人一直到七十歲再結婚生子,這似乎太不人道了些。」

  原宗凱微笑了一下,長安只覺眼前耀了一下。

  原紫函微微一笑,自然而然地坐在原宗凱沙發的椅把上,有意無意地斜倚著美少年,金粉描眸更襯得紫瞳嫵媚性感,直逼邦德女郎。

  「你們到底想要什麼?」俞長安沉聲問道,再抬頭時,目光中已有了銳利。

  「我們只是想幫助俞總,並且完成您的妻子……」原宗凱淡笑如初,「孟穎女士的遺願。」

  「孟穎還沒有死呢,」俞長安不悅道,「什麼狗屁遺願。」

  「孟女士曾經簽署過器官捐贈書。」原紫函柔聲道,「難道您不知道嗎?」

  原宗凱笑道:「我們誠懇地請求您授權捐獻孟女士遺體的心臟,來為我父親做心臟移植手術。」

  俞長安手中的酒杯滑落,只覺口乾舌燥。孟穎從來沒有對他說過這件事,「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你們分明在胡說。我和孟穎不認得你們,我也從來沒有聽穎提過什麼器官捐贈書。」

  「大概是十八年前吧,你可能不知道。孟女士十八歲時曾經因為車禍雙目失明一年,後來因為得到角膜移植才恢復視覺,這件事對她影響很大,可能因此使她產生捐獻器官的想法。」原宗凱歎了一口氣,徐徐道:「不得不說,您的妻子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她每年都會往紅十字會、老年人中心、流浪動物關愛中心等捐助。就在她出事前,她一直都在資助一位汶川地震中倖存的孤兒。」

  俞長安愣在那裡。他從來不知道他的妻子是這樣的人。也許是因為他埋怨過她花錢太大手大腳,所以她就不太告訴他錢的去向,這成為他一直安慰自己和小紅在一起的理由。因為他一直認為像孟穎這樣的大都市女子無法理解像他這樣大山裡走出來的孩子。

  一種悲哀濃重地籠罩著他的內心。他一直都知道他錯了,可是也許他不知道他其實錯得太離譜。

  「從那場可怕的車禍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吧,您這兩年過得非常不好,可是也許您沒有想過,孟穎女土也一直過得生不如死,」原宗凱盯著俞長安的眼神開始犀利起來,「俞先生現在是孟女士唯一的親人,如果您能授權她的安樂死,孟女士可以解脫,她生前的遺願也可得以實現。」

  原紫函雙眉微蹙,略帶悲傷地煽情道:「我相信孟女士一定能上天堂的。」

  可俞長安聽了只覺想吐。

  原紫函卻繼續說道:「您曾經提過孟女士的遺產大約是二千萬百萬元人民幣,如果您擔心這個,我們將會付雙倍的價格,並且免去豐盛目前所有的債務。」

  「免去?」俞長安恍然大悟,冷笑出聲,「果然是有備而來。我就想,像我這樣的包工頭,怎麼會得到像中原集團這樣的請帖。」

  原紫函微微冷笑了一下。

  原宗凱卻輕歎,「請原諒我們的魯莽,可是我們的父親危在旦夕。請您考慮一下吧,」原宗凱淡淡道,「也就這幾個月,可能我們的父親就要離世,那樣的話,我們將按合約徵收豐盛五倍的違約金。」

  原紫函笑得狐媚動人,「據我所知,您已經有三個月沒有支付三十多位農民工的薪資了吧,難道您真的想破產,以後要靠孟女士每個月五千元的生活費來過日子?」

  「別嚇俞總,」原宗凱拍拍原紫函的大腿,「俞總馬上就要做爸爸了。」

  原紫函假意捂住嘴,倒抽氣道:「天哪,現在上海物價這麼貴,小紅姐可怎麼能靜心養胎?」

  原宗凱輕笑,「俞總是要上心一些,畢竟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怎麼也要為自己的孩子想一想吧。」

  俞長安也算在商場摸爬滾打了幾十年,但卻是第一次感到這樣的壓力和焦慮,而這些壓力和焦慮竟然來自於眼前這樣兩個九零後,令他萬分狼狽。

  酒會一結束,他黑著臉回到家中,卻發現小紅不但取走了所有的行李,保險箱裡也空了——他平時總給她放些零花錢。因為愧疚,他今天早上特地在保險箱裡放了十萬元現金,她給他留了一張紙:別找我,我不相信你,我要生下富貴。

  俞長安霎時手腳冰涼,感覺全世界都瘋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沖到許星美家裡,還好許星美沒有睡,披著一頭柔軟的長髮,穿著睡袍給他開了門,板著俊臉說道:「深更半夜的,你發什麼神經?」

  有個漂亮女人穿著極薄的真絲睡衣,從浴室一邊擦著頭髮一邊走出來,「星美,這麼晚誰來了?」

  那女人的真絲睡袍微濕,直把魔鬼身材暴露無遺,看到是俞長安,立時冷了臉,冷哼一聲,走進臥室。

  這一哼,俞長安倒認出她來,原來這剛沐浴的性感女神竟是許星美的那個傲嬌助手,不覺也愣在當場。想不到白天裡古板冷漠的眼鏡妹身材這般火辣。

  有人不悅地咳了一聲。俞長安聽出許星美的不悅,便轉頭對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心想,一直以為這許星美是個GAY,原來性取向還相當正常。

  他是孟穎的藍顏,孟穎對俞長安說過許星美曾經追求過她,但許星美卻說是孟穎先追求的他。俞長安到現在也沒弄清這兩人是誰先追的誰,反正最後這兩人處成了鐵哥們兒。這個許星美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有看見孟穎時笑靨如花,而俞長安也從許星美對他不冷不熱的態度中看出他對他的鄙夷。

  可是,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態度,要知道,孟穎周圍的朋友都反對他們結婚,因為孟穎是一個留洋鍍金的海龜,家境殷實,而他只是一個走出大山的土孩子。

  他同孟穎相識是因為相親,那時的他是真心愛孟穎的。婚禮上許星美是司儀,雖然含笑幫著孟穎和他迎來送往,可是卻正眼也不瞧他和他家的親戚。

  咦?他怎麼依稀記得那時是一家叫寶貝婚慶公司主持的,主持司儀是個小姑娘?也許當時有兩個司儀吧,畢竟是十年前的事了。

  孟穎出事後,許星美是第一個陪著孟穎父母一起過來的朋友,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對俞長安拳打腳踢或是高聲謾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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