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六七


  我對他鼓勵地點了一點頭,慢慢閉上眼,也不去管他,沉沉睡去,只知道他似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然後靠在我床邊坐了很久很久,我實在太困了,顧不得去看他的臉。

  那一晚上,我又夢到了謝夫人,她對我滿懷舒解地微笑著,然後從袖中拿出那個瑤姬送的華寶面具,交到我手上,那雙冰冷的手握了我好一陣,直到我冷得開始打哆嗦,她才微笑著飄然而去。

  我再一次見到司馬鶴的時候,是十天后,他還是帶著銬子,不過烏黑逞亮全新一副,還加了雙重的,人也換了件較長的新麻衣,他對我的恢復表示滿意,但對恢復的進度感到無奈:「不行,這樣慢,要是病情反復就不好了,我得下劑猛一點的補藥才行。」

  「要開十全大補膏麼?鶴叔,」司馬遽笑問道:「看她瘦得多像妖叔。」

  哪壺不開提哪壺,司馬鶴果然氣得哇哇大叫,響聲如雷:「臭小子,我還沒跟你算帳呢,你們又同老妖聯手騙我。」

  作勢又要抓打他,齊放這回果斷地站在我跟前,堵住我的耳朵。

  「算了,老夫有時腦子是不太好,若再傷了阿瑤也不好,」好在司馬鶴及時住了手,自語了半天,最後對司馬遽恨恨道:「去,到老妖那裡要幾條金龍,給她補補身子。」

  人血饅頭!我噁心地想著,虛弱地把喝下的藥全吐了出來。

  人血饅頭!我噁心地想著,虛弱地把喝下的藥全吐了出來。轉眼處暑便至,一場秋雨一場寒,我久不出門,病情漸漸傳了開來,最後驚動了皇帝,因我把消息封鎖得緊,所以宮裡不知道我已漸康復,立秋時分,火熱的夏季終於過去了,史慶陪代替聖上來看我,我都不用裝,史慶陪一看我瘦得皮包骨了,立馬老眼淌淚,但抹過淚之後,立刻同我商量 ,得早作打算呐,尤其是富君街上那麼重要的產業,得找一人暫時替我掌管,我不動志聲色地問聖上覺得何人可擔當此大任?

  果然史慶陪委婉表示,現在諸王皆在前線領兵打仗,若找個至親之人自然最為可靠,數來數去「打斷骨頭連著經」的便只有錦皇貴妃,而且皇貴妃也一直掛懷我的病情,天天為我落淚。

  我多麼希望,沒有任何人在我面前提錦繡啊,這一來就十足十地證明錦繡所為,她順利成章地成為我死後的第一繼承人了。

  我當時只覺怒火中燒,眼看著這最後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一口鬱積多日的血噴到了史慶陪的華袍上,他嚇得臉上的粉掉了一堆。

  皇帝派御醫來最後一次確認我的病情時,驚訝地發現我已經能夠下床了。

  不久,楓葉兒皆收了喜氣,銀杏葉子隨秋風碎金紛飛,我的馬車碾過黃金鋪地的杏道,來到了富君街了,還是按老規矩,夥計們看鋪子,大掌櫃們站到到鋪面前迎接我,考慮到我身子剛愈,怕驚著我,齊放便沒讓人放鞭炮,只沿街叫道,恭賀君老闆身體康復。我也微笑著點頭示意,表示感謝。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科研人員們頗有進展,戰艦已初見雛形,君氏的科學家同工部侍郎裴溪沛已經熟悉了,裴溪沛也從當初的盛氣淩人,漸漸被君氏科研部的科研熱情和管理方法所折服,也勾起當初入朝之時出於對科研的尊重和嚴謹,見我來了,更是抓著我不放,問了個半天。齊放怕我累著了,便著藉口閱帳將我托了出去。之後裴溪沛成了西楓苑的常客。

  因攻打張之嚴的主要兵力為奉德軍,故我同原奉定亦接觸漸多,奉德軍上下的軍人也慢慢熟了起來,他們見我一骨瘦如柴的文弱書生同他們一般吃苦,倒漸漸除去了對我銅臭商人的偏見,有一些軍人是于飛燕的舊日朋友,知我底細也多些,同我的話亦更多。

  原奉定的心腹盧倫回西京述職時,還專門拜訪了我一次,親自試驗了一次戰艦,他認出了我,不由會心一笑,後來他打聽到我的故事,又見我瘦成這樣,還以為是為了奉德軍進攻東吳而鞠躬盡粹,成為了我在奉德軍中的第一個朋友。

  原奉定有一點同非白挺像,就是不太愛說話,而且喜怒更不形於色,總體感覺上性格更抑鬱些,除了正常工作交流以外,他整個人惜字如金,不苟言笑。

  也難怪,在等級森嚴的原家多嘴多舌都只會自找死路,只有在戰艦下水成功那天,他的俊臉上才露出難得的笑容,顯示了原氏家族美男子應有的俊朗和魅力!

  我不由感歎,前世那個浮澡的時代,眾多的誘因造成了一作堆的勝男勝女,而這個時代,可能是因為這些眾多的紅顏禍男,使得大量的大齡女青年無怨無悔地待字閨中。

  身體差不多好全了,我仍以為大原和晉王修行為名,推託了宮裡所有的宴飲,一心撲到富君街的生意上,因為我無法面對我親生妹子要殺我的事實,儘管在弱肉強食的原家,這是最基本的戲碼,可我還是感到發自內心的寒冷和傷心。

  中秋十分,我的身體也好得七七八八了,戰艦開始投入使用,八月十六,我過了一個極特別的生辰,稱月圓星朗,我們便在渭河水中正式試航了一陣夜,不想聖上也化妝在富君街的野槽口加入了我們,總算進展順利,大家都歡欣鼓舞,眾人皆說沾了我的喜氣,聖上和原奉定都祝了我生辰快樂。

  此後聖上以夜宴之名,不顧日漸天寒地凍,也跟著我們經常一起試航。

  今年長安的雪季來得挺早,甲戌月己酉日,霜降,天空便飄下小雪,東征不能再等了,甯康郡王拜過宗廟後,便點兵五十萬,向小庭朝開拔了。

  不久,北伐前線傳來消息,原非白帶領各路大軍行軍桑乾河,經過幾晝夜的奮戰,雙方相持不下,最後,潘正越同于飛燕在戰場上單挑,兩軍的士兵皆引勁爭看,二人從天亮一直拼到天黑,直打了三天三夜,最後于元昌元年的除夕傍晚,于飛燕身中數搶,握刀之手幾斷,咬牙飛騎而馳,將潘正越追斬下馬來,潘正越余部二十萬人馬欲往京都城方向倉惶潰逃,夜黑風高之際,四面原軍追堵,唯冒險度過桑乾河面,人馬皆顧逃命 ,一時極度倉惶,爭相踐踏,河冰無法一下子承受這許多淩亂人馬,驟然冰破,戰馬淒厲地嘶吼,並潘軍痛苦的慘叫之聲傳之百里可聞,于飛燕不敢貿然追擊,便令大軍停至河畔。第二日,大年初一,放眼大河面上,卻見屍橫遍地,白骨冰封,血凝千里,慘不忍睹。大原三軍歡呼之際,唯于飛燕默然視之,淚流滿面。

  《金陀粹編》大將軍篇載:越平生無子,嘗於舊庭同朝稱臣,驚燕才,乃數激燕,欲與之燕交鋒,無果,暗稱其子,謂家人若有能滅吾者,唯此子也。元慶三年兵敗于燕汝州血戰,元昌元年末,乃與燕爭幽州,除夕日單挑燕三晝夜,勇戰力竭而亡,餘部皆爭踏歿於桑乾河畔,素惡其殘暴嗜虐,×掠成性,然尊其當世用兵奇人,火化其屍後水葬之,燕甚憐潘軍卒微命賤,冰封桑幹,乃求晉王非白使卒將潘軍皆拖出冰河,於河畔挖一巨坑並潘無頭屍收埋,豎碑曰冰河潘軍塚,又令僧道念經超度潘及眾敵卒,滌其惡魂。非白報其忠義之行,太祖亦贊其武德並重,是為忠魂仁孝楷模。太祖元昌二年,燕擢升至兵部尚書,生辰之日,有潘氏老家人自聊城一路行乞送燕府兵策二本,謂乃越臨終遺願,其平生所學,皆盡於此,傳于燕攘夷擊蠻,以報家國,燕思良久,默然收之。

  晉王命傳令官快馬將潘正越的頭顱送回長安城,皇帝自然是聖心大悅,舉國振奮,令傳視九州,上下慶賀一番,並密令原非白生擒竇英華。

  大年初一,原非白率大軍順利進駐幽州,這是竇周京都城的最後一個防線,于飛燕擊破了竇周的神話飛地傳遍天下,傳說竇英華聽聞後,深知他的周朝氣數將近,不由口吐鮮血,憂懼成疾,一日夜間整個人竟急速憔悴,削瘦入骨。

  《舊原書》太祖本紀二記載,元昌二年,庚申,戊寅月丁未日,元月初一晉王非白率大軍登幽州,補給充足後,便於初五子時攻京都,非白率元德軍攻神午門,永定縣公喬萬率武德軍作右翼攻東華門,南嘉郡王率麟德軍作左翼攻西華門,分三路起攻。

  東華門最為薄弱,最先被攻破後,及時趕到接應元德軍,再往昭明宮而去,然而,天明之際,麟德軍破西華門後並未按原定計劃及時接應元德軍,卻直奔昭明宮欲活捉竇英華,欲占頭功。

  前方晉王聞報,心中甚怒,特著頌威將軍謝素輝帶一萬人馬沖往毓寧殿,協助嘉王,結果宋明磊與謝素輝在毓寧殿,只看到已被竇英華刺死的皇后阮氏並幾個華服妃子宮人,卻沒有發現竇英華,其時竇英華早已妝成太監,攜宣妃欲從西邊的宣德門出,宋明磊往東北邊追去,謝素輝正好往西南擊追去,守衛宣德門的太監有一個正是非白安插的一個內應,認出了化了妝的竇英華,而宣德門原系軒轅舊宮人及侍衛諸多,皆暗恨竇氏叛亂,見英華逃走,便一哄而上圍住,也是命裡註定,當年太祖皇帝攜家人及軒轅德宗從宣德門出逃,而今日竇英華卻沒有這麼幸運,剛欲擊殺所有的宮人侍從,幸謝素輝及時趕到,成了拿竇英華的大英雄,非白命于飛燕好生查封皇宮珍寶,接收降婢宮人等財務,查點報數一併承給皇帝,皇帝大喜,命非白就地頒詔,先行犒賞三軍。

  元昌二年的新年,是大原朝開國以來最激動人心的新年,五月初八,皇帝興奮地一早領著我們這幫剩下的原氏孩兒們娘兒們,到秦嶺祭過軒轅先帝,今年五十五歲的原青江在秦嶺聲淚俱下:「先帝,朕幸不負所托,終於為軒轅氏誅殺竇賊,為吾等得報大仇。」

  皇帝與內閣熱烈地討論著該怎麼樣處置竇英華:

  殺是肯定要殺的,但是怎麼樣殺法?

  怎麼樣才能使竇英華更痛苦?

  怎麼樣才能更顯原氏的威儀?

  怎麼樣才能讓軒轅氏舊宗族揚眉吐氣,讓他們更擁護原氏的統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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