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三四


  原非白的臉在雨水中毫無一絲表情,「所以你讓趙孟林把木槿的眼睛變成紫色,好讓我親手殺了她,也嘗嘗剜心之痛?」

  宋明磊斜眼覷了我一眼,冷笑數聲,眼神陰毒,卻不作答,蘭生看著我,眼神一片沉痛,慢慢走到我的身側,擋住了張德茂的慢慢靠近。

  我冷冷道:「二哥好狠的心!」

  「真正的仇恨如何能夠輕易得解?」原非白冷聲道:「怨怨相報何時了?化為死結怨更深,到最後無人可以勝算,智慧如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我管不了這許多,」雨水澆在宋明磊身上,他單手緊緊抓著原非白的前襟,用極低的聲音恨聲道:「日子還很長,咱們等著瞧!我要把你最心愛的全部奪來一一打破在你的面前,我們可以從你的佳偶子開始。」

  他陰狠地看向我,一把抓住我的前領,司馬遽使勁推開了宋明磊,蘭生亦擋在我們面前,恨恨道:「陽兒,別對她再犯混了。」

  「日子的確還很長,」原非白擋在我胸前,繼續淡笑道:「長到足夠把所有的仇恨一一還來!打破這個死結了。」

  大雨漸漸停了下來,慢慢轉為小雨。

  就在這時巨烈的炮響三聲,沉重的軍團的腳步聲傳來,大隊人馬如鐵水一般湧進行宮,我們同時看向朱雀門的入口,緊張地等待著進來的軍隊是元德軍還是武德軍。

  卻見軍旗如簇,在風雨中飄蕩如海,卻見為首一騎高大強壯,馬上端坐一從須如鋼針,豹頭環眼,正是一等神武將軍,身後跟著兩騎,卻是灰發的姚雪狼和光頭的程東子。

  他們都來了,我的精神一振。

  于飛燕開心地策馬來到近前,跳下馬來:「二弟四妹,果然沒事,那就好,那就好。」

  他一下子捶了宋明磊的左肩 ,宋明磊疼得呲牙裂嘴,使勁忍了下來,鎮定道:「神武將軍怎麼來了,未奉詔入京乃是死罪。」

  于飛燕斂了笑容,嚴肅道:「我自然奉詔入京,倒是二弟的麟德軍守欲圖入京,已奉主公之命,遣回原地駐受,如今二弟位至侯爵,又手掌重權,倒要管教手下,莫要落入口實,招些莫需有的罪名。」

  宋明磊正要開口,已有一人唱頌道:「主公架到。」

  我們所有剛從地震中倖免下來的人都極其艱難地跪了下來,迎接一身戎裝的原青江。

  卻見原青江大踏步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同樣戎裝的錦繡和原奉定,還有幾個朝中重臣,甚至還有一個道士,好像是邱道長吧。

  這時雨絲隨大風飄淩,冷意襲人,原青江隔著倒塌的廢墟,直直地望向清思殿,雙膝跪倒,大聲痛哭起來,身後眾人皆隨之跪倒,哭聲一片。

  原非白雙手撐地,極其嚴肅地沉凝著俊臉,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的宋明磊,兩人目光不停閃爍,琢磨不定,無形中仿若惡龍猛虎你來我往,狠狠的撕殺一番。

  原非白目光一閃,似是作了一個決定,輕拍我的手,對我綻出一絲鼓勵微笑,原青江哭聲微停,宋明磊陰險而得意地對原非白嘲笑了一下,似要啟奏:「主……」

  這時,原非白猛地跪爬到原青江對面,以頭伏地,大聲道:「父王節哀,此誠國之大變,容兒臣有要事相奏。」

  左右近侍前來,扶起原青江,錦繡體貼地遞上絲帛,腫著眼睛,輕蹙黛眉,似無限悲傷地瞟了一眼原非白道:「主公節哀,國基不穩,前線告急,尚需主公定國,不如聽聽三爺有何啟奏。」

  原青江接過絲帛,細細擦淨面上,撫須長歎一番:「准奏。」

  原非白抬頭,快速地看了看邱道長和錦繡,大聲道:「太子與淑儀公主謀逆,如今太妃已為公主謀害,今諸將無主,願請武安王做天子。」

  此時雨聲漸止,非白的話清清楚楚地傳向四方,所有宮人,隨從皆愣在此地,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宋明磊眼神露出極度的驚詫,白了一張俊臉,青筋暴跳地看著原非白。

  原青江瞪著他久久地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猛地一掌拍出,把原非白打得齒頰留血,「豎子無狀,胡言亂語。」

  語畢轉身便走,但是他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果然原非白飛快地跟著他,頂著五道深深的掌印,到他面前再次跪倒,再度大聲道:「今軒轅無道,玉璽失而復得,天佑蒼生及原氏,父皇可記得,雪催鬥木,元昌源涕,今六月飄雪,蒼天現此祥瑞之象,父皇,吾等不可逆天而行也?」

  這時銀奔和金燦子亦趕過來,跪倒在非白身後,驚呼道:「主公明鑒,三爺並沒有胡言,這天真是下雪了。」

  此時天上仍舊飄著極細的雨絲,盡然夾雜著一絲絲雪意飄向人間,漸漸地雪片代替了雨絲,大片大片地覆了下來,宮人及軍士皆駭然道:「天上怎麼下雪了。」

  「果然是天意,原氏要取代軒轅氏拯救蒼生。」有人在人群中這樣叫著。

  我心中一轉,稱宋明磊猶豫之際,走過去,柔聲道:「二哥還不快隨我接架。」

  我輕掐袖子,袖中的傾城猛然竄出咬了宋明磊一口,我便稱機抽出他手中的傳國玉璽,趕緊抱過來跪在非白身邊,高舉過頭頂,高聲道:「雪催抖木,元昌猿啼,今諸將無主,願請武安王做天子。」

  我看向于飛燕,于飛燕心領神會,亦領著心腹二將以首伏地,聲如洪鐘,久久傳便四方,只聽他大聲道:「今諸將無主,吾等願請武安王做天子。」

  這時邱道長面含微笑,走了出來,直直跪下,向原青江行了天子大禮,大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漸漸地眾人一拔又一拔地跪了下去,原非煙拉著宋明磊也凝著臉跪了下來,最後只剩下原青江孤獨而充滿威嚴地站在一堆廢墟邊上。

  眾人長跪不起,大雪翻飛中,一輪紅日平地湧出,照見煙塵中三大殿廢墟,雪霧中血痕斑斑,手中的玉璽異樣沉重,在晨曦中愈顯金龍猙獰淩厲之感,原青江無語地盯著那金龍,慢慢地淚水長流,雙膝跪倒在地,接過我手中的傳國玉璽,朗聲泣曰:「今授天命,愧接玉璽,當行天道,眾卿平身。」

  《舊原書》太祖本紀曰:東庭元慶四年,五月春,軍中知星者邱道長言,黑光摩蕩者久之,須天子星震天下。四月太子失德,攜王氏,軒轅氏逆,二十七朔夜,德宗哀逝,軒轅氏逼問玉璽不得,遂毒殺太妃,引天怒,三大殿乃驟傾,太祖哀泣回京,早有軍士集朱雀門,宣言策武安王為天子,遲明,太宗攜燕,露刃列於庭,泣曰:「諸軍無主,願策武安王為天子。」 四更鼓,時春,天忽異相大雪,玉璽乃出,中外皆以為天意也,誠戴太祖,皆羅拜,太祖未及對,早有以黃衣加太祖身,呼萬歲,即掖太祖乘馬。

  太祖攬轡謂諸將曰:「我有號令,爾能從乎?」皆下馬曰:「唯命。」太祖曰:「軒轅幼主及宗氏,吾皆北面事之,汝輩不得驚犯;大臣皆我比肩,不得侵淩;朝廷府庫、士庶之家,不得侵掠。用令有重賞,違即孥戮汝。」

  諸將皆載拜,肅隊以入,太祖厚葬德宗,太子及太子婦,嗚咽流涕曰:「違負天地,今至於此!」

  至晡,班定,翰林承旨楽世子之禪位制書於袖中,宣徽使引太祖就庭,北面拜受已,乃掖太祖升紫辰殿,服袞冕,即皇帝位,改國號原,改西安為長安,仍為西京,年號元昌。遵太妃遺詔,娶宗氏女興慶王軒轅章之女軒轅鬱芬為後,冊連氏為皇貴妃,花氏為貴妃,冊長子非清為東川王,次女非煙安年公主,駙馬明磊南嘉郡王,三子非白北晉王,尊麗太妃為麗太后,追封其女軒轅淑儀為婉榮公主,六月北晉王及王妃貞靜皆素服婉榮公主,同月遷世子于西宮,易其號曰西賢王,又惠及軒轅宗氏子孫輩皆兼寬待,厚享尊榮。

  元昌元年五月,我好容易可以下床了,非白親自幫我拆了繃帶,他略帶歎婉地告訴我行宮中傳來消息,宮人們終於得以清理行宮三大殿,發現了前太子,前太子妃及麗太后的遺體,俱說前太子妃與麗太后都撲在前太子身上,似是希望能保住太子性命,奈何太子卻仍死於毒蠍之手,軒轅淑儀公主下腹已空,皆為毒蠍所啃嗜,其狀甚慘,宮人使力滅絕毒蠍,乃發現一天王玉像,輔以數千修羅跪像,天人酷似北晉王。舉國皆密言,北晉王實乃天命所歸,白虎星神王降世。

  我笑咪咪地看著原非白:「非白,你果然是白虎星降世啊。」

  他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對我微微笑了一下,對我的讚美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說道:「還記得那個誣陷你的長旺嗎?」

  我點點頭:「他是太子指使的吧。」

  「非也,」非白輕歎著搖搖頭:「長旺不是太子指使,亦不是太子妃指使。」

  我奇道:「那是何人,如此膽大枉為。」

  「乃是先皇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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