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三二八


  薇薇在地上艱難地爬行著,我乘著箭雨的當口,跑出去,抓著薇薇就往我藏身處跑,蘭生在我後面同我一起拉,結果半道上就被一人扯離了蘭生,給拉到屏風處。

  蘭生拉著薇薇來到暗處,給薇薇點了止血的穴道,並給薇薇喂了藥,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我和挾持我的人。

  「四妹果然在此。」那人對我笑著,雙手扼著我的脖子,我快透不過氣來,好不容易推開他,宋明磊正對我微笑,一扭頭,軒轅淑儀正冷冷地睨著我。

  宋明磊再一次扣緊我的脖子,把我推向殿中央,以我擋把子,臉湊在我的臉邊,令我噁心地想吐:「花西夫人在此,你們快住手。」

  箭雨停了下來,殿內快速地湧進幾個武士,然後有一個欣長的白影閃了進來,宋明磊立刻從袖中向那白影射出一支銀光。

  我肝膽俱碎,腦袋發熱地沖向白影,大叫著非白的名字,我聽到蘭生的聲音狂叫著:「木槿快回去。」

  果然白影擊落了那支銀光,回復我們的是更密集地箭雨,有人即時地抓著我的胳膊拉了回來,讓我避過了從我身側經過的無數利箭,宋明磊緊緊抓著我的尾發,冷冷道:「四妹還那麼毛腳雞似的,上不了檯面。」

  我用勁全身打了他一耳光,你丫的變態,宋明磊倒沒有生氣,只是撫臉輕笑,原非清差點過來掐死我,被宋明磊給攔住了。

  棲梧店內一切精美的擺設全部被毀,珍珠金飾,雕梁古董,彩信柔帛全部被冰冷地利刃撕烈成碎片,唯有角落處的佛龕還鎮定地站在那裡,連帶保佑著佛龕下的軒轅族人。

  箭雨將息,我略伸頭,只見那白影乃是一個穿著類似非白銀甲衣的俊美青年,不過卻是那個給我送信的銀奔,他已換了一身非白平時著的戎裝,看上去英氣非凡,但眼角處仍紋著黑色的眼線,顯得一絲詭異而陰氣,他的身後緊緊跟來一個高大的虯髯大漢,正是金燦子,冷冷道:「宋侯謀逆聖上,挾制太子,意欲謀反,當誅不赦。」

  宋明磊無懼地冷笑著,慢悠悠地拉著我,像牽著一隻狗似地,信步走到中央,立時我們身後圍了一圈射手護身,兩邊射手互相指著帶血的利刃。

  「照武將軍既來了,怎能讓暗人僭越呢,」宋明磊卻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道:「難道真要你的女人受苦,才肯顯身嗎?」

  「墨隱已經來了嗎?」軒轅公主伸出烏黑的指甲輕輕撫摸著中將,蹙起遠山黛眉,略帶嬌嗔地說道:「想不到名滿天下的踏雪公子也學會偷聽了別人說話了呢?」

  場中有一個看似中箭的宮人忽然爬起,如幽靈一般站到宋明磊身後,一把拉過我,以一把銀色短刃刺向宋明磊的咽喉,宋明磊以雙朔擋開,後退一步,蘭生趁機斜地飛出以劍指住宋明磊,而原非清駭得抽出長劍想殺蘭生,大叫:「賊人快放手!」 卻不留神金燦子的大鐵錘直指原非清的肋間。

  張德茂五爪緊緊地捏住了蘭生尖細的脖子,蘭生的臉憋得有些發紫,卻毫無懼色:「德茂叔,宋侯,大家都莫要激動。」

  電光火石之間,銀奔的針刺點住了張德茂的腰間。

  每個人的兵刃指著敵人的血管,但自己偏又被別人用利刃緊逼著大動脈,身後隨行的武士也停了下來,分成兩圈,場中牽一髮而動全身,稍稍用力大家便能血濺三尺,棲梧殿中一下子靜得連一根針也聽得見。

  沒有人敢靠近軒轅公主,因為已經有一圈幽靈蠍憑空出現,裡三層,外三層地將她圍成一圈,並且把太子,太子妃還有王估亭也圍成了一圈,太子妃平時再兇悍,可面對如此可怕的毒物,卻也滿面冷汗,盡棄前嫌地倚著太子駭怕道:「軒轅皇室盡出毒辣的賤人。」

  那個宮人將我拽進他的懷中,以致於身上所披的宮衣落地,頭上的帽子也掉了下來,一頭烏油油的長髮霎時披披淋淋地散在背後,在火把下露出一張天人之顏,太子明顯松了一口氣,大膽地從腰間抽出佩劍:「你可來了。」

  我緊握手中的酬情,抬頭看進一雙瀲灩而深邃的鳳目,心中的大石一下子落了地,緩緩地松了手中的酬情,說出了同太子一樣的臺詞:「你可來了。」

  他對我平靜地一笑,露出絕世的笑顏:「不用怕,我們一定會平安的。」

  軒轅淑儀的臉色有點發青,像那只大幽靈蠍的大青螯一樣,目光含著殺意,她手中的中將猛然跳到我的發上,對我的太陽穴豎起血色針蟄,非白的臉上立時斂了笑容:「木槿莫動。」

  一時我不敢動彈,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我,盯著中將冰冷的赤眼。

  我的心懸到嗓子眼,可是五秒鐘後,它快速地掉了頭,轉身就跳向原非白,場中一陣大亂,銀奔早已射出銀針,奈何那中將速度太快,非白一閃身,中將咬了二個個東營武士,然後飛快地回到軒軒轅淑儀的手中,那兩個東營武士混身發黑,七竅流著黑血,軟軟地倒下來,身體僵成一團。

  「為何中將不咬你?她竟然不咬你?」軒轅淑儀有些訝異,她輕點著中將的大螯,中將則背對著我捲縮著身子,似是略略害怕。

  宋明磊輕輕對她一笑,天狼星一般明亮的眼睛閃著狡黠的光,盯著原非白的鳳目:「長公主忘記了嗎,四妹乃是大理王的舊愛,他自然是算准了一切,送來的毒王必不會傷害心上人。」

  軒轅淑儀冷冷地哦了一聲,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墨隱有這樣的媳婦實在是好福氣啊。」

  非白有禮地對軒轅淑儀略欠身,淡淡道:「多謝公主,駙馬有您這樣的媳婦也實在是他的福氣。只可惜對軒轅氏的江山社稷卻是一等一的災難。」

  軒轅淑儀假裝聽不到,只是伸出纖手整了整髮髻,低聲柔笑道:「你來了也好。」

  然後對宋明磊松了一口氣,笑道:「光潛果然神機妙算,他果然為她回來了,這下子可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宋明磊也笑了:「墨隱自然是交給公主招待了。」

  「麗太妃娘娘,還請快快交出傳國玉璽,娘娘放心,無論是誰登基,娘娘都會一世無憂地頤養天年。」宋明磊對軒轅淑儀使了一個眼色,立時一堆蠍子圍住了麗妃娘娘。

  麗妃失血的嘴唇扯了扯,露出一絲嘲笑,艱難地說道:「除非……」

  軒轅淑儀翻了翻漂亮的妙目,冷笑道:「又要踏著你的屍體過去嗎?你已經快死了。不過少受些痛苦罷了。」

  麗妃搖搖頭,吐出一口鮮血,看著軒轅淑儀一字一句沉聲道:「我要知道淑孝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你們是她的兄姐啊!」

  我很擔心麗妃的身體,非白早已對我點了點頭,遞給我一丸紅色的藥丸,溫和道:「這雪靈丸乃是止血解毒的聖物,本來是帶給你的,如今快拿去照顧太妃娘娘吧,至少能吊住她一時半刻的精神。」

  我便極慢地對眾人舉起雙手:「大家請勿動手,先容我去照看一下麗太妃娘娘,若是娘娘歿了,玉璽便從此遺失,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眾人倒沒有任何異議,幾十雙各懷鬼胎的目光犀利地看著我,我便慢慢走過去,那些蠍子很自然地爭先恐後地讓開了一條道,等我靠近麗妃時,又圍在了一起,但明顯比原來大得多,顯然,他們也想離我遠一些。

  我服侍著麗妃服下那顆藥丸,輕輕安撫道:「太妃娘娘請休息一下,保存體力要緊,淑孝公主會保佑您平安的。」

  軒轅淑儀慢慢走近我們,高高在上地看了我們幾眼:「圓豬,你不覺得你女兒長得像只老鼠嗎?又瘦又小,堂堂一國公主,平時喜歡養老鼠那麼髒的東西不說,連說話還打結巴,看見男人連頭都不敢抬,臉紅得就像紅頭蟑螂。」軒轅淑儀從鼻子裡輕嗤一聲。「有時覲見父皇,都結結巴巴地連話都說不全。」

  冰冷地憤怒漸漸湧上我的心頭,我的眼前滿是這九年來所見的亂世光景,慘痛點滴,我站起來,大聲對她喝道:「不管怎樣,淑孝公主也是你的庶妹,更何況死者為大,你怎可如此抵毀她?必竟當初是她捨身換回了軒轅一族的平安,你可曾想過,如果不是她的犧牲,也許這盞皮燈可能就是由你做成的了!」

  「我們家的事,哪裡輪得到你來說話?你這個雜役房出身的賤婦。」軒轅淑儀嘲笑道。

  「你父皇屍骨未寒,卻這樣侮辱庶母?為何你美麗的容貌同你的品性如此地不相稱呢?!」我麻溜地回道:「你這出身高貴又怎樣?不過是披著錦袍的的蛇蠍魔鬼!」

  「夫人高貴的品性卻也與您的容貌毫不相稱啊?!倒是你的容貌同您的出身甚是相合。」她嘴角含笑,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

  哈!這個冷血殘酷的惡女人!我正待再駁她,非白卻慢慢走過來,輕拍我肩,歪頭對我微笑了一下,鳳目含著無奈而鎮定的笑意。

  好吧!你想親自教訓這個狠毒的惡女人你就來吧!

  我暗中咬牙,忍住氣,回來麗妃娘的身邊,扯了下擺,幫她包紮傷口,非白彎腰將身上的宮袍披在麗妃娘娘的身上,單腿給她行了一個禮。

  他背對著軒轅淑儀平靜道:「淑儀公主,正是您那個老鼠般的結巴妹妹,為了先帝的喉疾,親自在花園裡種上杷葉、半夏,她時常為先帝親自熬藥,凡是汝家兄弟姊妹有病的,也親自照療,您可還記得,您十三歲那年來山莊坐客,不想夜半貪玩,身染麻疹,那淑孝妹妹也不過十一歲罷了,卻親自到我這裡來要了一些藥材,親自為您煎藥。」

  軒轅淑儀對著非白的背影癡癡凝視,臉上一片癡迷,她只是冷毒地掃了我一眼,冷淡道:「哦,好像是有那件事,告訴你實話吧,非白哥哥,當年淑孝只不過是拿這個藉口去接近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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