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三五


  剛進了竹居,就結結實實地滑了一跤,往地上一摸,原來絆倒他的是一顆拳頭大的東珠,發著柔和的光,蘭生從未見過這樣大而圓潤的珠子,不由抓在手裡,就再也放不了手。耳邊又傳來木仙女的笑聲,愣愣地抬起頭,立時眼前一亮,掛著紫水晶的紅鸞帳簾千重萬垂,明亮地金磚上散落著各色小巧的珠寶珍玩,屋內沒有燭火,各有四顆夜明珠鑲在四麵粉牆的金花座上,木柱和屋頂都雕著一種紅色的十二瓣蓮花,他張著嘴巴站了起來,卻見花梨木桌上散落著幾個折散的西洋鐘錶,紅小的零件灑了一桌,還有幾個零星的小機關,他湊上前一看,一愣,竟然形似軍中的大弓弩,不過縮小了尺寸,如巴掌般大,皆用金銀製成,可謂巧奪天工,裡面還扣著幾顆細小的珍珠和金豆子,像是作炮彈,蘭生細細摸來,只覺比軍中的弓弩作工更精巧,用手一按,那幾顆珍珠玉石立時彈了幾丈遠,且全都準確地飛到中央一座花架,那架子上正穩穩地擱著一個翡翠玉盆,色沉碧淳,連清水寺方丈的玉歆也沒有這玉的成色好。

  那個木仙女本來趴在翡翠台裡,臉都要湊到裡去了,蘭生發射的珍珠玉石正打到她的發上,她就迷惑地抬起頭來,四處張望,發現蘭生正傻傻地玩著黃金弓弩,就對蘭生神秘地招招手,「二郞神,快來呀。」

  蘭生正玩得有趣,只得戀戀不捨地放下黃金弓弩,躑躅地向前,剛到近前,忽然迎面濺出一潑水來,迸入眼中,蘭生揉著眼睛,心中駭然:這又是整哪門子的妖娥子來?

  待擦淨了臉,蘭生再不敢上前,木仙女便硬拉著他上前,對著翡翠台拍拍,笑嘻嘻地說道:「阿朱阿紫,我不在家,你們乖不?」

  但見碧幽幽地玉盆裡嘩嘩遊著兩條一紅一紫瘦小的錦鯉魚,長長的鬍鬚甩呀甩,對著木仙女和他大口呼吸著,玉盆底下還是雕著那重瓣紅蓮花,美綸美煥。

  木仙女就從懷裡摸出半塊饅頭一點一點剝給他們吃,兩條鯉魚撲騰著接食物,又濺得蘭生一臉的水,木仙女又給逗得咯咯直樂,蘭生描了一臉水,也不覺憨憨一笑。

  「在玩什麼呢?這麼高興?」蘭生和木仙女一回頭,但見一人似朗月清風扶著珠簾笑吟吟地站在懸關處,正是那昊天侯。

  昊天侯已然換了身月白常服,頭髮也松松地插了根銀簪子,身上少了幾分高居廟堂的威儀,倒像鄰家清澈似水的青年書生。

  蘭生這才想起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像昊天侯行禮,趕緊趴在地上,昊天侯朗笑著虛扶一抬:「二郎神不必多禮。」

  蘭生鬧了個大紅臉,正在分析當時的情況,昊天侯卻不再理他,徑直走到木仙女那面,微微俯身,同她一道看著那一紅一紫兩條鯉魚。

  木仙女亂七八糟地講著阿朱阿紫的故事,什麼阿朱搶了阿紫的食物,阿紫就生氣了,用嘴咬阿朱的屁股什麼的,蘭生聽著聽著就打著哈欠,可是那昊天侯卻津津有味地聽著,嘴邊一直掛著清淺的微笑,不時點頭附合,眼神異常柔和,一點也沒有厭煩的意思。

  過了一會兒,昊天侯看了看天色,正要開口,那個木仙女忽然開口叫道:「咖啡,把牌拿來,我要玩牌。」

  一個面色偏棕的壯女僕冷著臉進來,昊天侯施了個眼色,方才出去取了一堆花花綠綠地紙牌,木仙女便拉蘭生坐在他身邊,嚷嚷著給他講解玩牌的規則。

  「牛排,你來同龍君做對家。我同二郎神玩。」說著便坐在波斯羊毯上。

  又一個異常粗壯的黑臉大漢跑了進來,昊天侯微微一笑,那人便恭敬地躬身坐在昊天侯的對面,四人席地開始了遊戲。

  這種紙牌遊戲叫做「升雞」,蘭生從未玩過,蘭生玩了幾付便掌握了要決,雖然贏少輸多,卻漸漸入了迷,木仙女不時的耍賴,偷看昊天侯的牌,後者卻總是微笑待之,從不拒絕,他似是非常熟悉這種遊戲,撚熟地出著牌,然而那雙天狼星的眼睛一刻不停地放在木仙女身上,像是一輩子看不夠似的,又不停地問她渴不渴,餓不餓,眼中滿是寵愛。

  每贏一局,輸者便要從身上掏出一物,算是「進貢」。

  輪到木仙女和蘭生輸了,木仙女只好使勁地搔腦袋,愁眉苦臉地沉思一陣,最後說道:「青龍君你什麼都有了,木仙女的進貢就算了吧。」

  蘭生心想,你也不傻呀。

  昊天侯朗笑出聲,好一陣才收了笑容,明明是輕鬆的語氣,目光卻似穿透木仙女一般:「木仙子賞我那黃金弓弩便成了。」

  木仙女看了他幾眼,然後滿面心痛地走過去,將黃金弓弩拿過來,不舍地遞于昊天侯。

  昊天侯彈了幾下,低頭思索了一陣,將那黃金弓弩遞給張德茂,然後回頭贊道:「木仙子果然是奇人哪。」

  木仙子依然笑著,蘭生卻發現她似乎笑得有些勉強,目光也有了一絲焦燥。

  過了一會,在木仙女的作弊和蘭生的聰慧之下,兩人開始贏了,木仙女便得意地問昊天侯要進貢,昊天侯便從懷中拿出璀璨耀眼的金鋼鑽手鐲來,親自握起木仙女的手腕,小心地戴了進去。

  「這是最強大的法寶,」他細聲安慰著,說得繪聲繪色,「最近妖魔會來偷裘,木仙子一定要帶著我送你的法寶,萬萬不要掉了。」

  木仙子發愣地看著手鐲,張德茂卻端著一碗藥走了過來,「侯爺,小姐該服藥了。」

  木仙子猛然如受驚地貓,從地上彈了起來,躲到蘭生的身後:「不要喝,木仙子不要喝。」

  「木仙子乖,快來喝了這碗藥,」昊天侯接過那碗藥,柔柔笑著,向蘭生走來,可蘭生卻分明感到他眼中的冷笑,「喝完了你就不會病了。」

  「木仙子是仙子,仙子不會生病,」木仙子開始同昊天侯打著太極,兩人繞著柱子轉呀轉,「這個藥讓木仙女不停地想睡,而且讓木仙女越來越記不得自己是誰。」

  那個叫卡非的女僕從身後一下子反手擰住了木仙女,可能用力過大,木仙女痛叫出聲。

  「蠢奴才,下手怎麼這麼重。」那藥碗還是穩穩地端在昊天侯的手中,一滴未灑,那個叫加非白女僕已被他一巴甩到牆根,口吐鮮血。

  張德茂欲上前,昊天侯對他談談一笑,眼神卻是冷到極點:「德荗叔,你也下去吧。」

  張德茂張口欲言,最後只是選擇沉默地拉了那個女僕退了出去,只余蘭生,木仙女他們三個在屋中。

  蘭生隱約覺得不對頭,正要退出,那昊天侯的俊臉已來到眼前,他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他的肩閘已被生生釘入兩枚細亮地銀釘,牢牢地釘在柱子上,動彈不得,蘭生只覺鑽心地痛傳來,又驚又怕,放聲大叫:「救命啊,你為何害我?」

  木仙子看著蘭生大聲慘了起來,眼中無限地恐怖慌亂,口中喃喃自語道:「妖魔妖魔。」

  「乖,四妹,」昊天侯的笑容還是像春風一樣和煦,對著那木仙子柔聲道:「天快亮了,你快來喝了這碗無憂散,睡個好覺,不然你找來的二郎神便要死在盤絲洞中了。」

  「妖魔現身了,妖魔現身了。」木仙女看著蘭生瘋狂地大叫:「二郎神快救救我,妖魔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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