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三二


  蘭生描了一把臉,細細辯了辯,那琴音好似從西廂房的聽濤閣裡傳出。蘭生記得今晚昊天候宿在東邊的流歆閣,而在西邊聽濤閣夜宿的是踏雪公子原非白。

  那女子似是癡了一般,跟著那琴聲慢慢向前走去,小忠在她身邊不停打著轉,焦急地仰頭叫著,似是阻止她的前進,最後咬住她寬大的長袖,使勁往後拖。

  一股鹹濕的風若隱若無地吹來,俠帶著西北的風沙,吹迷了二人的眼,墨黑的天際驀地閃過一道金光,如金色的游龍揮舞著利爪撕開了天際,對著人間憤怒地咆哮著,聽濤閣的琴音也嘎然中止。

  金龍般的閃電遊過流歆閣雄偉的屋脊,巨烈的霹靂就像響在耳邊,原非煙猛地睜開了眼,從夢厴中驚醒,外床空空如也,一如往常,輕撫向屬於他的床鋪,凝脂玉般的溫手只是觸及一邊冰冷,想來那枕邊人離去已多時。

  「小姐有何吩咐?」早有一個家臣打扮的勁裝丫頭,跪在紗帳之前,輕聲細語地輕問著,聽候吩咐。

  小姐是屬於出嫁前的稱呼,並不如往常一般敬稱昊天候夫人,敢這樣稱呼的,唯有原家陪嫁的暗人初信。

  原非煙淡淡地垂下了眼瞼,向床外微俯身,輕聲問道:「候爺何時起的身?」

  「回小姐,丑時時分。」

  原非煙輕歎一聲,撩開芙蓉帳,示意初信伺候她起身。

  「小姐兩個月前才流了小公子,身體尚還虛寒,且歇著吧。」初信急急地上前扶起原非煙:「王爺囑咐過小姐,萬萬好好調養身子。」

  原非煙俏目一橫,初信閉上了嘴,給原非煙披上了一件狐皮褂子,又小心地將勁子裡的頭髮捋出來,立時黑黛似的秀髮批批淋淋地幾要墜地。

  原非煙坐到鏡前,初信便取了半月玉梳細細地籠了籠原非煙的秀髮。

  「最近父王總是叫你去麼!」原非煙微側頭。

  初信躬身道是,微覷了一眼鏡中的模糊身影:「請小姐放心,初信知道該說什麼。」

  一燈如豆,淡黃的光暈映著那鏡中出塵的絕豔:「瞧你急得,我又沒說什麼。」

  初信莫名地心漏跳了一拍,跪倒在地,惶恐道:「奴婢不敢。」

  原非煙抿嘴一笑,虛扶了一把初信:「信兒今年也二十有五了吧。」

  初信正要開口,窗外隱隱傳來一陣嘈雜,初信立時面色一凜,輕按腰間的軟刀,擋在原非煙面前,對著窗外喝道「是哪個放肆的奴才在外面?」

  「稟初信姑娘,奴才是駙馬府的,」窗外有武士的身影晃動:「前廳有刺客來裘,駙馬打發奴才過來,問夫人安否?」

  原非煙微施眼色,初信笑道:「有勞諸位,我家小姐一切安好,候爺及駙馬安否?」

  窗外答道:「駙馬及候爺在前廳,一切安好,請夫人早些安寢吧。」

  窗外的聲音低了下去,一切似歸於平靜,初信扶著原非煙上了床,對著賬內輕道:「小姐,我去了。」

  原非煙均勻地呼息著,似是睡著了,初信的身影剛剛消失,帳外又閃出一個青衫身影,同初信的容貌裝扮一模一樣。

  流歆閣前廳吹來一陣急風,流月被摭住了臉,千年古刹中那百年的蒼天巨槐亦被這狂風吹得東倒西歪。

  「人呢?」宋明磊靜靜地站在廊簷下,默默地看著家臣在收拾滿地屍首,複又抬首看著滿天夜雲,眼中醞釀著驚濤駭浪。

  身後站著一個相貌普通的家奴,跪啟道:「前方有刺客來裘,所有的家奴全部留在流歆閣保護候爺和附馬,故而還不及相尋。」

  「誰的命令,你竟不知會我一聲?」宋明磊冷笑道:「好大的膽子。」

  那人雙膝跪倒,卻有人大聲道:「你莫怪德茂,是我之命。」

  火把下一個錦衣青年,身著重重的鎧甲,頭戴金紗冠王帽,手握一把雕銀鑲玉的利劍,快步走向宋明磊,身旁的武士一一側身讓過:「駙馬安好。」

  駙馬爺原非清卻是滿目焦急:「你還不快進屋避著,站在這裡做什麼?」

  宋明磊霍然轉身時,臉上凝霜一片早已換作濃濃笑意,答非所問:「非煙,公主還有三爺那裡可好?」

  「非煙都睡下了,淑儀受了些驚,」駙馬明顯地心神不寧:「你管三瘸子作甚?」

  宋明磊微歎一聲:「我們這裡受了裘,若是三爺那裡一點動靜也沒有,那豈不怪哉?」

  原非清微愣間,左邊天際閃過一片驚雷,將院子裡的一棵槐樹劈了開來,立時燃著了,霹哩叭拉地燒著。

  張德茂躍到宋明磊前面:「天雷引火,鬼樹崩裂,非吉兆也,還請駙馬爺及候爺回房。」

  「太晚了,」宋明磊卻冷笑一聲,抬首一指庭中屍首,「這些刺客不過的掩人耳目,真正的高手會從聽濤閣那裡繞過來的,想必已經到了。」

  他不顧張德茂在一邊乾瞪眼,只是接過一邊奴僕遞來的軟甲,提了方天戟,來到中庭,果然四面兵刃之聲不絕於耳,宋明磊冷冷一笑,正要發話,已有四個黑衣人躍上牆頭,箭雨立時裘來。

  無數的死士沖過來擋在宋明磊,箭雨穿透死士的胸鎧,倒在面前,張德茂揮舞的長劍舞得密不透風,一張張鬼面立在牆頭,陰森森地看著宋明磊。

  宋明磊被眾多的死士用鐵盾擋著,退至裡屋,張德茂喘了口氣,朗聲道:「川北雙煞既來,何不顯身?」

  有人在空中咯咯嬌笑:「千面手,我當你十年前就死了,原來你是窩在昊天候的門下啊。」

  「風隨虎,」張德茂抹了一把臉,冷冷道:「雲從龍還沒有拋棄你,那老天爺真正是沒有眼了。」

  一個風情綽約的女子隱現在黑霧中,雙唇性感的勾起一絲微笑:「你這是在嫉妒。張德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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