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二二五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還是一個完美的處女,於是我想盡辦法讓她對我死心塌地。我不喜歡軒轅家的女兒,整日在我耳邊嘮叨兩國和平,我最不喜歡她同我所謂的母親永遠站在一條戰線上,不准我做這個,不准我做那個,不過現在她終於被馴服了,知道只有我才能滿足她的情欲,給她兒子,給她幸福。」談起軒轅後後,他的語氣飽含輕蔑:「既然他們沒有一個人願意我想起過去,一心想讓我做一個傀儡可汗,那就做吧,反正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我是大突厥的可汗,人人羡慕的人上之人,嬌妻美妾,榮華富貴,應有盡有,如今更是統一帝國,民心所向,擁有了一個男人最寶貴的一切,我何故還要執著於過去的羈絆,那些無望的記憶?」

  我緩緩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說道:「你說得對,人生在世不過百年,擁有的不過是具臭皮囊,可是,人生這一世最寶貴的不是錦衣貂裘,美女香車,而是那最不堪的記憶。」他的笑容斂住,血瞳犀利,我繼續說下去:「無論功名權勢,愛恨欲憎,百年之後,一碗孟婆湯讓你忘記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將歸為塵土,唯有這些記憶可以證明你活過這一遭,一切不至於淪為虛無,便是禽獸豬狗相處久了,尚且認得主人朋友之說,依戀過往,更何況是人,你不記過往,敵友不分,連豬狗都不如,枉為人世一場。」

  我話未說完,撒魯爾又揮出一掌,我的左臉如火燒一般疼痛,然後貼著明亮的大理石,刺骨的冷。

  我的長髮遮住了撒魯爾猙獰的表情,喉間的血腥漸漸蔓延開來,紅色的液體沿著長髮,滾到金磚之上,瞬間這個精緻瑰麗的屋舍裡彌漫著血腥氣。

  我喘著氣,用長袖揩去嘴角的血跡,努力爬起來,眼前時那張陰沉邪惡的俊臉,他的眼瞳如我身上的鮮血一樣豔紅。

  他蹲了下來,與我平視,忽地一笑:「夫人搞錯了,我是撒魯爾,突厥的皇帝,不是原非玨那個可憐蟲,」他猛然抓起我的頭髮,拽到一面銀鏡前,迫我抬起我的臉對著銀鏡,「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只有鬼才會喜歡你。」銀鏡如新,幽暗陰森的燭火下,顫抖的印著一人長髮如瀑,面色如鬼蒼白,容顏扭曲,淚眼顫抖。

  「非玨,我知道你在,你聽得到我說的話,」我的眼中淚不停,然而那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我慢慢說道:「對不起,非玨,這世上,我花木槿頂頂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原非玨,我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來弓月城找你,才會讓你這樣痛苦,你無論要怎樣懲罰我,都沒有怨言,可是我卻不能讓你傷害原非白,因為我真的愛上了他,我……並不後悔,也無法後悔。」

  我看向原非白,就在這個時候,原非白的鳳目長睫微顫,似是悠悠醒轉。

  不要醒啊,非白,我不想讓你看著我死去。

  我向撒魯爾走去:「謝謝你,撒魯爾。」

  他的眼中閃著鄙夷,淡淡的嘲諷道:「謝我什麼,讓你和這個 瘸子可以死在一起了嗎?」

  「不,我不會和他是在一起的,我是不會讓他死的,撒魯爾!」我猛然砍出酬情。撒魯爾自然輕輕一格,我不停的向前攻去,他的內力強大的驚人,每一次我的酬情與他的大刀相格,我渾身血液好像都要被他的內力給震出來似的,我對他淡淡笑著,儘管我認為此時的笑容一定萬分的難看和狼狽,「我要謝謝你終於讓我可以問心無愧的說出我心裡一直想說的話來了。」

  我側身讓過撒魯爾的彎刀,然後讓他的彎刀順利刺進我的左肩,他在我對面嘲諷的笑著我的不濟,眼中卻對我肩上流出鮮血感到興奮,我一咬牙,往前奔進,任由刀鋒在我的骨肉間穿行,那骨骼肌肉的撕裂聲中,我聽到原非白瘋狂的大吼著我的名字。

  我在極端的痛苦中,靠近撒魯爾,他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用這種決絕的方法靠近他,可是他那空著的一隻手閃電般的握住了我刺向他的酬情:「可笑的女人。」

  他悲憐的看著我,微一用力我的手骨斷裂,他的臉上閃著殘酷的笑容:「誒!像你這樣的女人歸順我不好麼?何必自討苦吃呢?」

  「一萬年,原非白,你聽好了。」我用盡力氣握住了懷中的資殤,盯著撒魯爾不解的血眸,大聲說道,只感覺到自己周身的血液在沸騰,我想回頭再看原非白一眼,卻沒有勇氣看到他心碎的樣子。於是咬牙抱緊了撒魯爾。

  一陣耀眼的紫光從我和撒魯爾的懷中發出,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甚至害怕的忘記了掙扎,我大笑道:「花木槿愛原非白一萬年。」

  我抱緊撒魯爾,將他推向懸崖。

  非白,我一直在想我是什麼時候愛上你的,我同非玨在一起耳鬢廝磨六年,可是我卻只同你相處了短短的一年。

  是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上你了?

  是因為你驚為天人的外表?

  是因為你的神秘哀傷的眼神?

  是因為你的宮燈華羽?

  是因為你那絕豔的笑容,還是那朝夕相處漸生的感情?

  難道還是前生你我有緣,冥冥之中,我要註定今生今世為你魂斷神傷?

  這些都是我把年來想破了腦袋都不得而知的問題。

  看來我們之間時緣?是劫?還是孽?已然不得而知了,只是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這八年來我午夜夢回所見的,卻是你我相處的點點滴滴,回憶越來越多,未來變的越發渺小,思念已是等閒。

  我聽見耳邊撒魯爾在大罵著賤人,我卻死死的抱著他,墜落中,我翻過身來,看到懸崖上非白探出的臉,他的眼睛血絲密佈,神情恐懼似發了瘋,整個人都在發著顫,他似是想要跳下來同我們一起去,可是他的身後出現一張無限風情的俏臉和一張白面具,正是悠悠,她死死抱著非白不讓他跌下來,看著我滿面肅然。

  我不由微笑了,此刻我終於明白了二哥當年被段月容砍傷掉落山崖時的心情,能看著自己喜歡的人活下去,雖是犧牲自己,未嘗不是一種幸福,我向他們揮了揮手。

  黑暗開始吞沒了我,撒魯爾拿著酬情在我身上亂劃,好像在拼命擺脫我,好丟掉那塊資殤。

  無邊的疼痛伴著渾身的血腥潮濕,可惜我卻無力再睜開眼睛,我的懷中陡然一空,撒魯爾似是掙脫了我,往我懷中塞入一樣東西,我的胸前立時一片灼熱,發燙的我慘叫出聲,混混沌沌的腦海中猛然想起果爾仁的話來:

  「貶下界的仙子喝了孟婆湯,重新投胎後卻忘了前世的一切,也忘了那妖王,妖王終其漫漫一生也無法得到仙子的愛,無奈地妖王便流下一滴傷心的紫色眼淚,化作了這世上最珍貴的紫色寶石……」

  我睜開眼,眼前卻是前世投胎前地府的過往總總,紫浮對我那莫名其妙的一笑,猛然驚覺,他的笑容原來是這樣的空洞和悲哀。

  隨即又是段月容伏在石洞口那絕望而心碎的嘶喊道:「木槿,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你沒有心,沒有心的女人。」

  月容,我如果死了,你會解氣嗎?

  未知的黑暗用了上來,痛苦中的我終於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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