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一二〇


  我的臉皮有些抽搐,正要說出實情,初畫卻憂慮地說道:「姐姐,你絕不能回西安城。」

  「姐姐可知,可知錦繡她……」初畫看著我,閉了口。

  我淡淡一笑:「我知道錦繡喜歡白三爺。」

  初畫一驚:「原來姐姐早就知道了。」

  是啊,我若真的回去了,就算軒轅公主不介意我,原非白能接受我失了身,我還能像以前一樣,在原非白身邊做個侍女, 可總要面對錦繡失落的心,我又如何應付這一切呢?

  她拉住我的手:「求姐姐還是莫要回西安了,錦繡她……已經不是以前的錦繡了。」

  我的心中不悅陡升,冷冷道:「此話怎講?」

  「我知道錦繡是姐姐的胞妹,姐姐對錦繡疼愛無比,初畫接下去說的,姐姐定然不信,可是姐姐是難得的好人,也是救了初畫的恩人,所以初畫一定要說出來。」初畫說著說著,對我跪了下來。

  我趕緊放下夕顏,讓她站在地上自己玩,我也跪下去,要扶起初畫,然而初畫卻拉住我,流淚道:「姐姐,你可知道碧瑩姐姐剛進苑子不久,就被人栽贓陷害了……」

  我的心緊了起來,看著她點點頭,「那不是香芹做的嗎?我們小五義都知道的。」

  卻聽初畫搖搖頭,說道:「不是的,木槿姐姐,把二小姐的玉珮放在碧瑩姐姐枕頭下麵的人是錦繡啊。」

  §第三十九章 愁人千里夢

  我如遭晴天霹靂,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你胡說什麼,怎麼可以這樣來污蔑我的妹妹呢。」

  「初畫知道姐姐你不信,以為初畫是在扯謊,可是這些都是真的,」初畫哀哀地說道,「初畫比你們小五義來得都早一些,所以紫園裡偷雞摸狗的勾當也比你們清楚些,紫園裡每個女孩都想到二小姐那邊去伺候,因為那樣就不會受到柳先生的欺侮了,可是錦繡一進那個紫園,柳先生就看上她了,柳先生問夫人要了錦繡過來。」

  我的眼淚猛地流了出來,只是咬著嘴唇看著初畫,我的心臟被重重地捶擊著。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二小姐沒有把錦繡留下來,卻留了碧瑩姐姐,錦繡受了柳先生的欺侮,卻不敢對任何人說,連對姐姐也不敢說,那個時候只知道哭,我那時便對她說,只要能想盡辦法到二小姐身邊來,柳先生就不會糟蹋她了,我對二小姐提了,可是二小姐卻說侍候的丫頭夠多的了,不用再添了,我便這樣回了錦繡。」

  「結果第二天,碧瑩姐姐就被人發現枕頭下面有二小姐的玉珮,我們那時都以為是香芹做的,便不敢說,二小姐沒有留碧瑩姐姐,於是碧瑩姐姐被攆到雜役房了,還氣得一身病,錦繡便順利地到了二小姐房裡,錦繡比碧瑩姐姐乖巧得多,二小姐漸漸信任錦繡,後來連夫人也越來越喜歡錦繡了,珍珠姐姐同初畫要好,她讓我千萬小心錦繡,因為她看到是錦繡偷偷將玉珮拿到碧瑩姐姐的枕頭下麵的。」

  「夠了,」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道,「既然你說是珍珠告訴你的,那珍珠是不是真看到的,這又有誰知道了?我不要再聽你說了。」

  我上前抱起夕顏,扭頭就走,初畫也站了起來,繼續流淚道:「初畫知道姐姐不信,可是姐姐知道嗎,侯爺早就風聞錦繡同三爺的事,本來是想把錦繡送給三爺的……」

  我站住了,卻聽初畫說道:「可是錦繡卻拿著劍要以死明志,她說她此生非侯爺不嫁,還有那生生不離……是錦繡讓侯爺給姐姐下的。」

  我渾身都在打顫:「那你又是怎麼會知道這麼多呢,初畫,這些不都是原家的秘密嗎?」

  初畫淚流滿面:「不瞞姐姐,初畫的娘親是侯爺的一個侍婢,候爺酒醉時寵倖了我的娘親,便有了初畫,秦夫人脾氣不好,我娘親不敢說出來,後來千辛萬苦地生下初畫,還是被秦夫人發現了,秦夫人便賜死了我娘親,秦夫人還想賜死初畫,所幸侯爺知道了,很是不悅,便悄悄將初畫交給了二小姐的奶娘,讓我同二小姐一同長大。紫園裡只有侯爺,連夫人,二小姐和珍珠姐姐知道初畫的身世,所以主子們待初畫便好一些。」

  我慢慢轉回身,也是流淚看著她,只聽她說道:「錦繡告訴我,她想報復柳先生,她說跟著三爺,將來只能做小,反正無論跟哪個主子都要做小,索性就攀了高枝,要做就做紫園裡最大當家主子的小,不定將來還能被扶正,她為了向侯爺獻忠心,就對侯爺說了姐姐的文韜武略,她勸侯爺將姐姐許給三爺,她為了能籠絡侯爺的心,也拉攏著侯爺周圍的人,她花重金買來張真人的血經,獻給那個邱道長,投其所好,於是邱道長便對侯爺說錦繡是貴人轉世,她又讓邱道長對侯爺說姐姐你是國母之命,她知道奉定公子是候爺信任的人,便……勾引奉定公子……奉定公子便常常在候爺跟前說錦繡的好話。」

  我再也無法忍受了,上前一步,揚起手掌:「你閉嘴。」

  我的手在空中被人截住了,卻見是半面紋身的蒙詔,經過休整,人已比以前精神了很多,雙目噴著怒火,瞪著我。

  「大膽蒙詔。」一聲暴喝,卻是門口站著的段月容,旁邊還站著多吉拉和佳西娜,三人的眼中都有著吃驚。

  蒙詔鬆開了我的手,摟著泣不成聲的初畫,忍著怒氣對我說道:「夫人息怒,初畫有得罪您的地方,還請看在她懷有身孕的分上,原諒她了吧。」

  段月容也沉著臉過來,抱了哇哇哭的夕顏,拉了我就要走出去,我卻一甩手,向初畫走上前一步:「你說的這些,侯爺都知道?」

  初畫點點頭:「她同奉定公子的事,初畫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初畫也不知道侯爺是否知情,這些都不是我報給候爺的,侯爺在各處都有眼線,就連三爺處也有……」

  「住口。」我的眼淚無力垂下,口中哀淒地說著,「你怎麼可以如此詆毀我的妹妹,她也曾同你在一起習文練武啊,你可知她是如何的信任你。」初畫咬著嘴唇,滿眼的傷心委屈,淚流得更猛。

  「姐姐若認為是初畫告的密,要怪初畫,初畫也沒有辦法,可是上天明鑒,初畫沒有撒謊,錦繡和姐姐一樣懷疑初畫洩露了她的秘密,便好幾次對初畫下殺手。」初畫扯開胸口,白嫩的肌膚上一道劍痕,我驚詫地後退一步。

  初畫繼續說道:「後來侯爺也漸漸發現錦繡的為人,叫我特別留心錦繡,初畫冒死說出這些,就是因為姐姐是這個紫園裡難得的好人,姐姐如果回去,失貞的事肯定會被人說道,而且姐姐已經為世子生了一個女兒,斷不能容于原家,錦繡為了自己的前程,也一定會害姐姐的。」

  我對她冷笑道:「我不信你,你只不過是因為愛上了蒙詔,所以你想離間我和我妹的關係,好讓我輔佐段月容,我根本不信,不信,不信……」

  我連著說了十幾聲不信,然後對著段月容鄙夷一笑,口中的血腥又湧現了,段月容滿臉怒容,上前拉住我,好像對我斥責了些什麼,可惜我聽不清,我的身體晃了一晃,倔強地甩開他的手,沖出門外,只是按原路回去,眼淚掉了一路。

  行到一半,脅間劇痛,再也忍不住跌坐在一棵樹上,努力呼吸,喉中的血腥湧出了口,眼前漸漸一片黑暗。

  恍惚間,有人給我嘴裡寒了一粒藥丸,好苦,可是我卻醒不過來,只能感知很多人在我面前走來走去,時而有一雙紫眼睛焦急地看著我,我喃喃喚道:「錦繡,錦繡……」

  晴空萬里下,浮雲朵朵,我又回到了櫻花林中,我來來去去地尋非玨,卻始終不見人影,心中好生難過,卻聽到有人柔聲喚道:「木槿。」

  卻見白衣少年坐在櫻花雨中,對我柔柔笑著,我滿腔心酸地奔過去,緊緊摟著他:「非白,我好想你。」

  漫天的櫻花不知何時變成了殷紅的梅花,宛如滿腔濃濃的相思意,放開他時,卻見那梅花落在他胸襟處,變成了紅色的鮮血,滲進潔白的衣裳,甚是紅白分明,他的臉色蒼白,依然對我笑著:「木槿,你在哪裡,讓我好找啊。」

  我心中一駭間,一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卻聽到有人說著漢話:「公子,這位姑娘的胸腹以前受過重創,故而她的體質不是一般的差,除非是華陀再世,恐怕所有的醫者都會同老朽下一樣的診斷,就算她這次醒過來,這樣的吐血迷症還會繼續,很難調養,可能最多活到三十歲吧。」

  「你這庸醫,如果治不好她,我讓你現在就掉腦袋。」這個冷冰冰的聲音好像是段月容的。

  我醒了過來,微微動了一下手,段月容沖了過來,儘量柔聲道:「你,你怎麼樣……」

  又有人給我嘴裡塞了幾粒苦不拉嘰的藥丸子,我才完全醒了過來。

  我調養了幾日,段月容常常抱著夕顏過來,坐在我身邊,陪我說話,可是我卻一言不發,只是木然地看著前方。

  我沒有再見到初畫,沒想到這一日,蒙詔卻過來看我。

  他凝著臉又向我跪下陪著不是,我只是無力地搖搖頭,讓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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