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木槿花西月錦繡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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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了二小姐的貼身丫環和伴讀,與二小姐同住同吃同睡,習文練武,錦繡的溫柔賢良,待人和善,再加上我對她在人事上略作指點,不久夫人由對她十分的討厭變為十二萬分的喜歡,甚至還有人說夫人有時候喜歡錦繡都快超過了二小姐了。 我看著初畫清澈直率的雙眸,似乎有些明白錦繡何以能和她雙劍合璧,獨步紫園。 錦繡能把如此重要的東西交托給她,定是十分信任她了,心下好感從生,我笑著點點頭:「是的,不過我只比她早出生大約十秒鐘而已。」 她不解地看著我,對了,古人的時間沒有精確到秒,就笑笑說:「我就比她早生一小會兒而已。」 她點點頭,走近我,拉著我的手說:「其實我同你和錦繡是同歲,我是元武三年九月出生的,說起來還比你們小呢,不如你叫我初畫吧,木槿姐姐。」 她的眼中閃著期盼,我也不好拒絕:「好,多謝初畫妹妹了。」 午時得了空,我拿上飯菜,一溜煙地小跑回西楓苑偏北的小破屋裡,我輕手輕腳地拉了門,掀起了簾子進來,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鼻而來,床上躺著一個削瘐無比的美人,臉皮有些發青,都瘐得皮包骨了,見我進來了,努力掙著想從床上起來,我趕緊上去幫她坐起來,:「別急,別急,慢慢來。」 病美人咳著,喘著氣看了看我身後:「錦繡又沒來,她還好吧。」 「她沒事,夫人房裡的初畫說她陪夫人和二小姐上法門寺燒香去了。」我輕描淡寫地說著,順便把桌幾挪過來,把棉袍下的飯拿出來,「看,今天李二娘做了你最愛吃的扯面,我沒敢給你澆上油潑辣子,不過我的那碗加上了,可香了,來,試一小口,可別吃太多,要不又咳起來。」 我攪了攪那三寸長的寬面,果真「扯面寬得像褲帶」,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一小口,然後我也嘗了一口,嗯!還真香,我誇張地學著西安人說道:「油潑辣子冰冰面吃著燎乍咧!碧瑩。」 她看著我咋巴著嘴的滑稽樣,終於展開了一絲微笑,這笑容清清淺淺的,卻令那蒼白發青的病容透出了些微少女應有的青春氣息。 這便是我那心比天高,卻命比紙薄的結義三姐,姚碧瑩。 她的時運實在無法與錦繡相比,到了二小姐房裡,我這個三姐啊,得罪了二小姐的寵侍香芹,在二小姐房裡不到一個月,就被人栽贓陷害,僕婦們在她的枕頭下面搜出了二小姐不見的玉偑,也不問青紅皂白,立杖三十,攆出了園子,貶到了我所在的雜役房,同我一道做雜重苦活,碧瑩本就是千金大小姐出身,那裡做得了這種粗活,加上雜役房裡的管事周大娘一天罵到晚:「一個偷主子東西的下作娼婦,狂得以為自己是什麼了,漫說是千金大小姐,真就算是公主皇后到了咱這,也不得乖乖給咱刷糞洗衣。」 她氣上加氣,身上傷還沒好,還要天天被罰專刷洗糞桶,結果就一病不起。 一開始周大娘要稟了夫人把她攆出去,我大驚,運用我的三寸不爛之舌,編造了碧瑩乃是忠臣之後,不但年幼受抄家離散之苦,還被親舅賣了出去,終於使周大娘改變了主意,我們小五義想盡辦法,找來了一位叫趙孟林的大夫為她診治,趙大夫說她外傷不愈,氣郁於心,得慢慢調養。 這幾年,她成了藥罐子,尤其每到年關,更是咳得厲害,我成天都擔心她能不能活到過年。 幸好「野地小五義」中除了我和碧瑩比較落魄以外,于飛燕,宋明磊卻同錦繡一樣在紫棲山莊大放異彩,于飛燕憑著一把九環刀,同年齡的少年中勇毅無人可及,宋明磊從小就機智過人,冷靜擅謀,成了原家大管家柳言書的得意門生。 有了他們三人的接濟,碧瑩的醫藥費總算解決了,這二年碧瑩的病終於有了起色,趙大夫說是關鍵在於人參養榮丸。 想起人參養榮丸,我跳下土炕,把初畫捎給我的那個小瓶掏出來,「你看,錦繡讓初畫把人參養榮丸給我了。等吃完了冰冰面,咱們就吃一丸。」 碧瑩的眼中放出一絲光彩,轉瞬即逝,幽幽道:「這藥丸太昂貴,錦繡肯定又支了自己的月錢了,我看還是別吃了,都這麼多年也沒個起色,別再糟蹋你們四個的心血了。」 又來了,我最討厭碧瑩這個調調:「唉!你這麼說可差了,就是這麼多年,雖辛苦些,你還好好的,就說明閻王爺現在不想要你,看,好不容易都快好盡了,別說這種喪氣話。」 「你又沒去過黃泉,怎麼知道閻王爺不要我了。」她坐在炕上歎著氣,憂愁地看著我。 我頭也不回地坐在地下洗著碧瑩和我的衣服:「我就是知道,而且我就是見過,你愛信不信。」然後我抬起頭,對她嘻嘻一笑,「其實,你要是真怕糟蹋我們的心意,就趕緊好起來,給宋二哥生個大胖小子,給我添個侄兒不就成了。」 在人販子陳大娘的牛車裡,碧瑩就對宋明磊頗有好感,她果然臉紅了,讓她的病容頻添了幾分豔色,她又羞又惱:「木槿,你這丫頭片子,你,你,你,又,又來調戲我。我這樣的病癆,那裡配得上宋二哥。」 我戲謔地看著她的惱樣,古人在她這個年齡早已是孩子的娘了,可惜碧瑩這樣的美人,如果不是生病,恐怕早已被園子裡的哪個爺收房了吧! 我看她羞惱得要摔人參丸,才收起玩笑,向她告饒,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也傳入小屋:「好熱鬧,今天三妹好些了吧?」 一個頎長的少年掀開了厚重的簾子,清秀俊朗的面容出現在面前,說曹操,曹操到了,正是宋明磊,他的頭上還沾著幾點白雪,原來外頭什麼時候下起雪了。 碧瑩臉紅得像火雲,羞答答地悶在那裡,只有我知道這是她這幾年唯一快樂的時光了,我趕緊給宋明磊抖了雪,倒了熱茶,捧起洗衣盆,笑嘻嘻地就往西廂房閃:「宋二哥,煩你照應一下三姐,我去把衣給洗了。」 「都是自家兄妹,何必這麼客氣,木槿,一起來坐吧。」少年的眼睛明朗如夜空中的天狼星,閃爍著一絲笑意,又似複雜地看著我,可我哪敢壞他們的好事,還是開溜了去。 我捧著衣服走向屋前的小溪,想趁著雪下大以前,趕緊漂了,正要蹲下,一陣疾風擦過我的耳邊,我嚇得跌坐在凍土上,一根紮著紅櫻的銀槍插在我的腳跟邊上,還在晃著,顯見力道之大,我的臉閃過一絲疼痛,我一摸,果然流血了。 「木丫頭,我這回又沒有迷路,可又找著你了。」我不及回頭,一米八零的高大黑影擋在我的眼前,他棱角分明,五官堅毅俊美,紅發也不梳髻,披散於肩頭,眼瞳仿佛葡萄美酒,流光溢彩,他極其得意而興奮地瞪著我。 我的心咯噔一下,是玨四爺,現在他怎麼這麼容易找到我了。 說到這裡,我需要介紹一下紫棲山莊家主人的子女情況。 原青江將軍,字然之,現升任兵部尚書,已育有三子一女。 老大原非清,當今長公主的駙馬都尉,今年二十有二,和二小姐原非煙是他的原配夫人秦氏的孩子,可惜秦氏死於難產。 然後,原將軍扶正了秦氏的陪嫁丫環謝氏,生原非白,白三爺,今年一十七歲。據說原將軍最喜歡的就是這位白三爺,不但六歲能詩,八歲善射,御前獻藝,驚才絕豔。今上禦弟靖夏王也曾贊道:真乃龍駒鳳雛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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