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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是。」

  「姑娘從小愛盡欺淩,長大後才有父親寵愛,是不是?」

  「是。」

  「姑娘身居高位,至高無上,手握生殺大權,是不是?」

  我驀然瞪大眼睛,他竟然猜到我的身份!他竟然早已看透了我!

  王鑒目光深深,「王上不敢回答,還是不想回答?」

  事已至此,我無需再隱瞞。我直視著他,淡淡道:「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的處境,往後,將軍會如何對待我?」

  他牽唇笑開,「在宮中,你是君,我是臣,在宮外,你是雪兮,我是王鑒。王某不才,只想護心愛的女子周全。」

  「你……你喜歡我?你的意中人,是我?」我顫聲問道。

  「自從在酒館相遇,我便無法自拔。」王鑒凝視著我,目光漸熱。

  「可是,我無法給你任何承諾,我無法為你……」

  「只要你心中有我,便已足夠。」

  四目相對,深深凝視。他握著我的手,微笑明朗。

  半月來,他每日進宮,陪我練劍,或者在內殿閒話家常。我屏退所有宮人,只有他陪著我,下棋,閱書,或者聊起他在北疆抵禦匈奴的戰役。離別在即,我們如膠似漆,難分難舍。

  他啟程前日,我再次溜出宮,來到他的府上。

  我不想他離開我去北疆,可是,我們都無能為力。

  「我會儘快回來。」房中,王鑒第一次攬著我。

  「我等你。」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近,強烈的男子氣息縈繞在周身,我窘得低下頭。

  他抬起我的下巴,熱切地看著我,以眼神詢問我。我緩緩閉上眼睛,心中有所期待。須臾,他柔軟的唇碰觸著我的唇,接著以舌尖勾著我的唇線,輕柔婉轉。

  我悄悄睜開眼睛,卻見他微閉著眼,一臉的沉醉,心中甜蜜。

  他似乎看見我在笑,驟然抱緊我,唇上加重力度,吮吸著我的唇。接著,舌尖滑入我口中,肆意勾挑,加深了這個吻。

  男女之間的事,我第一次經歷,只覺得又甜蜜又羞人,好幾次想避開,皆沒有成功。

  熱吻越來越激烈纏綿,他的鼻息越來越火熱急促,我感覺到一種酥麻不斷地衝擊著我,令我綿軟無力,依在他懷中。當我覺得腦子暈眩、喘息不過來,他才鬆開我,笑望著我。

  我再次窘得伏在他的肩頭。

  王鑒離開咸陽,我站在王宮最高的城頭,眺望北行將士和他的身影。

  雪兮,等我回來。

  王鑒,我會等你。

  國政繁雜,雖然天下無戰事,然而作為一國大王,需要處理的政事並不少,學習與國政耗費了我大部分的時辰,只有臥床歇息的時候,才能想念母后與王鑒。

  他在北疆,過得好嗎?可有想我?

  又到一年落雪時,王鑒回來了。相思熬人心腸,我們緊緊相擁。

  過了幾日,他帶了一人進宮見我。

  奏疏房,我坐在案幾後,高高的書簡奏疏擋住我的視線。當我抬眸望向那人,我懵了一下,隨即迅捷起身,奔向他,握著他的手臂,激動道:「師父?你真的是師父?師父,你沒有死嗎?」

  師父淡淡地笑,不掩重逢的喜悅之情,「我沒死,皓兒,你長高了,很有大王威儀。」

  我太開心了,一把抱住師父,「師父,這兩三年,你在哪裡?為什麼不早點回來?「

  師父任由我抱著,拍拍我的肩,「王將軍看著呢。

  「王上,末將先行告退。」王鑒朝我一笑,自行離去,讓我與師父好好敘舊

  「師父,母后不在了。」我鬆開他,眉目間滾熱無比。

  「我聽聞了。」師父低聲道,暗沉的臉孔竭力忍著悲傷,「你母后是怎麼死的?」

  「母后殺了父王,之後獨居雍城上善宮,因為太過思念師父,一年前,母后飲毒自盡。」

  淚水不可抑制地落下,為什麼母后要輕生?如果母后沒有死,現在就能見到師父了。可是,母后以為他死了,我也以為師父死了,所有人都以為師父死了,母后無法承受,追隨而去。

  老天爺,為什麼這樣作弄人?

  師父轉開身子,眉宇微皺,淚水緩緩滑落,眼中痛色令人動容。

  回來了,思念的人卻已不在,他來晚了,整整晚了一年。我知道他有多麼心痛,正如當初我無法接受母后離世,他極力克制著,不想在我面前失態。

  我熬了數月才振作起來,不知師父需要多久?

  師父並無多大變化,只是面色有些蒼白,也不像以前那麼強健結實,清瘦幾許。

  贏蛟宮變後,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卻為什麼沒死?這兩三年他究竟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不早點回來?我問出心中的疑問,他一一告訴我。

  被贏蛟打得重傷,本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一戶農家發現了他,見他還有一口氣,便救了他。可是,身上重傷雖然好了,卻總也醒不來,他足足昏迷了一年半。一年前,他終於醒來,卻忘記了所有,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自己的過往。

  半年後,他的腦中出現了一些零星的記憶,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在這些零星的記憶裡,有一個女子讓他覺得熟悉,好像認識了很久。漸漸地,想起的記憶越來越多,關於這個女子的記憶也愈加清晰。他離開農架,找了一個大夫瞧瞧他的病症。

  大夫說,他的後腦被重擊過,可能這就是導致失憶的原因。

  他連續喝了半年的湯藥,終於痊癒,也想起了所有的事。

  可是,終於找到他的無淚叔叔對他說,母后已經死了。

  他不相信,回到咸陽,找到王鑒,進宮見我。

  得到我的親口證實,師父的心也快死了吧,正如當初母后心死了一樣。

  假若母后堅強一點,再堅持一年,就能夠與師父重續前緣,可惜,母后萬念俱灰,再也堅持不下去了。我很明白母后當時的心境,如果王鑒有什麼不測,我也會心死,也會追隨他而去。

  哀,莫大於心死。

  秦王宮,是動情之地,也是傷心之地,母后不在了,師父也不想留在此處。

  師父向我告辭,我苦苦地求他留下來陪我。我自私地留下唯一一個親近的人,自私地不讓他離去。因為,在我心中,師父就像父王一樣,在他面前,我是皓兒,而不是秦王,可以撒嬌,可以任性,可以無所顧忌。

  然而,師父也像當初的母后一樣,鬱鬱寡歡,不苟言笑,只有在我面前,才會偶爾笑一下。

  我終究留不住師父。

  半年後,師父辭官離去。

  離別前,師父告訴我,他居無定所,走到哪裡便是哪裡,也許會回到山上他師父春秋老人的木屋住一陣子。

  「師父,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會回來嗎?」

  「會,你派人找我,我便會回來。」

  「師父,母后去了,只有你和王將軍待我最好,你答應我,待我老了才離開我,好不好?」

  「好。」

  「師父要說話算話。」我擔心師父會步母后的後塵,以此讓他明白,不要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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