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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你是不是殺了皓兒?」如果皓兒已遭殺害,我活在世上還有何意義?

  他搖頭,伸手摘了面具,展現在我眼前的,不是殺手冷酷的臉,而是熟悉的無情。

  我癱軟下來.怨怪道:「被你嚇死了,為什麼戴面具嚇我?」

  無情坐在床沿,笑道:「是你自己認不出我。」

  「戴著面具,誰認得誰?你嚇人還有理了是不是?」我氣憤地跳起來,揮拳打在他手臂上。

  他任憑我發洩,靜靜地笑著。

  打得過癮了,累了,便停下來,轉過頭不理他。

  「寐兮,往後我會在宮中陪你,保護皓兒和你。」低低的嗓音,沉沉的心意,無情隨意道來,卻讓我驚訝萬分,「不過要帶著這張面具。」

  「怎麼回事?」我驚問,隱隱猜到了某些真相。

  他仔細地審視我,似乎擔心我會有很大的反彈,「你聽說了嗎?秦王遇刺,被一位勇士所救,勇士被封為衛尉。」

  我緊眉,「那位勇士,就是你?」

  無情點頭,「是我,化名為夜梟,贏蛟認得我,我必須戴面具。」

  原來,那次行刺只是他與無淚的佈局,這樣他才能得到秦王的賞識,既而進宮。

  「進了宮,就再難出去了。無情。為什麼這麼做?為什麼你為我做這麼多?」

  「無論你在哪裡,無論什麼險境,我都會義無反顧地救你。從趙國到秦國,我每走一步,都是為了更接近你。我再也不是劍客無情,因為我已心中有情。」

  我看著他,他看著我,夏夜無際,光陰靜止。

  黑眼純澈,湧動著澎拜的情意,幾乎淹沒了我。

  自我被他救起的那一刻,便註定了他再也放不下我,註定了他只能在背後默默地為我付出。為我廝殺受傷,為我深陷險境,為我上天入地,他從不二話,只因他喜歡我。此種深入骨血的愛,相較趙慕的愛,毫不遜色。

  趙慕比他幸運,得到我的真心。無情得到的,只有我的漠視與拒絕,但是他沒有因此而心生怨恨或者離我而去,而是一如既往地守護我。這樣的愛與情,我怎能不感動?

  除了感動之外,還有什麼?

  我是秦王的女人,是鳴鳳夫人,我能酬他什麼?

  我垂眸,避開他灼熱的眸光,「無情,你這樣為我,我不知怎麼辦才好。

  他沉朗道:「不打緊,你和皓兒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我抬眸,嫵然一笑,「無情,若我改變了心意,一定會告訴你的。」

  ***

  在宮中與師父相遇,皓兒激動不已。

  我告誡皓兒,在這步步驚心的宮中,無情不再是無情,而是夜梟,是衛尉,告誡他不能喊他為師父,小心隔牆有耳。

  無情不當值的夜裡,在殿后的庭范教導皓兒劍術。師徒倆也會對練,如此一來,皓兒的劍術精進不少。不久,無情告訴我,那晚皓兒去赴宴,想著伺機向秦王求情,接母親回去,卻沒想到中了露初夫人和綠透公主的詭計。

  原來,皓兒是為我受傷的。如此真相,我既感欣慰又覺悲酸。

  半月後,無情帶來消息,秦王病危,宮中數名大夫竟診斷不出究竟染了何病,束手無策。

  闔宮上下惶恐不已,朝野內外更是人心惶惶。

  丞相等大臣在咸陽城廣尋名醫,延醫求藥,不過那些尋常大夫仍然無法診斷,也無法對症下藥。于此,秦王臥床數日,昏睡不醒,疑似駕崩,心口卻仍有一絲餘脈。

  御史大夫公孫玄向蒙王后引薦一人,聲稱此人乃春秋老人高徒,得春秋老人真傳。

  眾人皆知春秋老人醫術了得,乃享譽數十載的醫家聖手。蒙王后欣然應允,讓這人試試。

  我早已備好一切,在榮華殿等候。

  兩位侍衛引我來到秦王所居的日月殿,眾人的日光落在我身上,震驚不已。

  露初夫人美眸微吊,雲伊夫人略有驚色。

  蒙王后眸光一怵,「怎麼是她?公孫大人,你引薦的就是她?」

  「鳴鳳夫人乃春秋老人高足,醫術精湛,下臣以為,為王上春秋計,不妨一試。」公孫玄不卑不亢道。

  「十余名大夫皆束手無策,鳴鳳夫人既是春秋老人高足,大可一試。」丞相道。

  蒙王后拂袖讓道,我徐步進殿,坐在床榻邊沿,指扣秦王手脈,接著觀其面色,仔細檢視。

  蒙王后譏諷道:「不懂醫術就不要在此濫竽充數。

  我轉臉看向丞相,「這半月來,王上夜宿何殿?」

  聞言,蒙王后著向露初夫人,日光狠厲。

  眾目睽睽,露初夫人尷尬地垂眸。

  丞相問道:「王上病情如何?犯了何症?」

  「王上病情實屬怪異。」我緩緩道,「王上氣虛血弱,四肢乏力,恐是夜夜操勞所致。

  「露初夫人,你伺候得可真賣力。」蒙王后厲目瞪向露初夫人。

  「致使王上昏睡不醒的,乃一種世所罕見的媚香。」我不緊不慢地說道,「此種媚香與尋常焚香無異,擱在銅爐中焚燒所散發的清香令人血行加速,引致男女發情。」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王上用這種媚香?」蒙王后怒叱道。

  「我沒有,王后莫含血噴人。」露初夫人辯駁道。

  「此種媚香,叫作腐骨散。」我的目光滑過公孫玄,定在丞相面上,「用之少量,對身子無害,若用之過量,便如王上這般昏睡,若不及時施救,後果不堪設想。」

  「如何醫冶王上?」丞相擔憂地問。

  我輕輕吐出兩字,「針之。」

  丞相見我說得有板有眼,信了我的說辭,准許我診冶秦王。

  我單獨對丞相說出診冶之法,望他配合。雖然覺得不可思議,他卻也同意了,吩咐宮人準備,在庭苑鋪上數層錦綢。子時將至,待臣抬著秦王來到庭苑,為秦王褪盡衣物後自行退下。

  丞相命人把守庭苑四周,禁止任何人騷擾,只剩下他與公孫玄在旁觀瞻。

  他們二人扶著秦王坐直,我解開銀針袋,對秦王的身子視若無睹,眼凝一線,落針如風。

  天地精氣流瀉,一地月華如水。

  不久,秦王突然一動,吐出三大口烏血。

  丞相與公孫玄不約而同地驚喜道:「王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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