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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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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鐲子!」 眾宮人七嘴八舌地叫嚷著,無數隻手指著我,尖銳的聲音灌進我的耳鼓,吵得我頭疼欲裂。 吵鬧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像密集如雨的箭鏃齊齊射向我,逼得我毫無退路。 即使我沒有拿鐲子,她們也會賴在我身上,想來她們是故意以此為藉口羞辱我、欺負我。 無數張紅唇吐出尖酸刻薄的話語,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奮力地擋開她們的手,努力地撥開人群逃離這個可怖之地,可是,她們不放過我,有人打我的肩膀,有人捶我的胸口,有人揪住我的頭髮,將我推過來、再推過去,以此為樂。 刺耳的嬌笑聲越來越大,無數隻手就像吐著毒液的蛇咬著我,無處不在的痛…… 那兇惡的臉孔變得模糊不清,旋轉,再旋轉,在我眼前連成一片:嘈雜聲漸退漸遠,好像遠處很吵,眼前卻安靜得可怕。我不想再看見她們,可是我不能閉上眼,不能倒下去,不能…… 周遭一片空白,我竭力睜開眼,驀然間,一聲略顯稚氣的怒叱從天而降。 「住手!統統住手!」 我看見皓兒站在不遠處,滿面怒容,黑白分明的眸子戾氣駭人。 聞言,宮人慢慢轉身,見是年幼的皓兒,並不畏懼,反倒是看好戲的神情。 「原來是公子皓,也不知是誰的種。」丟了鐲子的宮人譏笑道。 「別亂說,小心禍從口出。」有人警告道。 「放開我母親!」皓兒一字一字森寒道,上前三步,手執一根樹枝。 「我們與你母親鬧著玩呢,公子莫生氣。」 皓兒從未有過這般神色,俊臉如玉,日光似刀,殺氣凜凜,「你們再欺負我母親,休怪我手不留情。」 眾宮人欺負我們被貶淪落至此,竟也不懼皓兒的身份,輕浮地笑開。 那宮人笑道:「公子如何不留情?」 黑瞳急劇一縮,皓兒緊緊抿唇,驟然揚手,簌簌兩聲,抽了那宮人兩下,一下在臉頰,一下在身上。皓兒練劍已有一年,天下一劍客無情為師,趙慕從旁教導,劍術早已純熟,只是礙于年紀尚小,勁道不夠剛猛,一套「灰飛煙天」只有無情的三成威力,然而對付手無縛雞之力的宮人,卻是綽綽有餘,極有威懾力,樹枝抽打在身上,自是疼痛難忍。 「你——你竟敢打人!」那宮人捂臉叫道,氣憤不已。 「只許你打我母親,我便不能打你嗎?」皓兒怒視她,日光淩厲。 眾人噎住,無言以對。 皓兒的目光一一掃過,威淩道:「仔細聽著,再欺負我母親,下場便與她一樣。」 話音未落,一招再出,抽向丟鐲子宮人的膝蓋。那宮人沒有防備,疼得跪倒在地,眼晴盈淚。 眾人倒吸一口氣,不敢吱聲,微有懼色。 皓兒又道:「還不滾?」 眾人紛紛逃散,皓兒扶著我,痛惜道:「母親,以後再沒人敢欺負你了。」 皓兒有此氣魄,倒讓我有些驚訝,以往是我保護他,如今,他保護我。 我欣慰道:「皓兒乖,我沒事。」 此後,浣衣所的宮人再也不敢欺負我,不過,自那日後,送膳食的宮人芄蘭每日都會帶走我與皓兒的衣物,洗好後再送回來,我便無需到浣衣所去洗衣了。 莫非,這也是公孫玄的吩咐? 我擔心蒙王后會暗下殺手,夜裡不敢睡得沉,白日裡精神不濟,只能補眠。 一日,我午休未醒,晚食已經送到,皓兒餓了便先行用膳 ,卻忘記以銀針試毒,待我醒來一問,他才想起來要試毒。 我見他沒事,稍稍放心,然而,下一刻,皓兒便腹痛如絞,額角冒汗。 我心神微亂,立即搭上他的手脈,果然,飯菜裡被下毒了。 解開銀針袋,立即為皓兒施針,希望所中的毒不是什麼難解的劇毒。 眨眼的功夫,皓兒面色蒼白,唇上覆霜,中毒之象急劇加深,乃劇毒也。 如此看來,下毒人心狠手辣,力求一擊即中。 不過,下毒人顯然沒料到我會醫術。劇毒雖然難解,於我來說並非難事。 施針控制住毒性的蔓延,待到子時,在殿后的庭苑為皓兒解毒,如此,體內的毒便清了大半,剩餘的少量毒液,連續三日施針,便可徹底驅除。此次中毒,雖無性命之憂,但皓兒的身子有損,理當再服三日的湯藥好好調理,無奈榮華殿沒有草藥,只能作罷。 下毒之人,是蒙王后,還是二位夫人中的一個? 幸虧皓兒沒事,否則,我定要下毒人以命還命、以血償血。 這夜,我擔心他病情有變,守在皓兒床前,不敢入眠。 夜闌人靜,曠寂的大殿陰影魆魆,分外森然。 暗夜裡想起輕微的腳步聲.一團黑影朝我走來,我看不清黑影的面容,他的臉模糊一片。我驚駭地後退,他忽然抓起床上的嬰孩,本已睡著的皓兒被他用勁地捏著,嚎啕大哭,慘叫聲聲,幾乎撕裂我的五臟六俯。 「不要傷害我的孩兒,他還那麼小,我求求你……」我苦苦哀求。 「只要你好好侍候寡人,寡人就饒了他。」是吳王陰森的聲音。 我接過皓兒,輕聲安撫著,隨後安放在小床上,緊接著,吳王一把拽起我,將我丟在大床上。 龐大的黑影籠罩下來,我沒有反杭,任憑他粗暴的吻落下來,然後,手指扣上一枚銀針,揚手刺入他的頭顱。 我推開吳王,正想抱起皓兒,卻被人一把奪去。 吳文侯猙獰地笑著,高舉著皓兒,皓兒驚懼地啼哭,在靜夜裡異常響亮。 我驚恐萬狀,懇求他不要摔死皓兒,可是吳文侯說我害死了吳王,必須要血債責血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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