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魅姬 | 上頁 下頁
三六


  「你敢傷了公子,我絕不會放過你。」無淚兇狠道。

  「速速放開公子,否則——」黑鷹像是命令手下。

  「要我不傷他,你們就乖乖的不要動。」聲音清朗,說話的是一個戴著半面烏鐵面具的男子。

  吳雍略顯慌張,在敵人手裡不敢動彈,眼睛斜瞟,「你想怎樣?」

  那男子望向我,言簡意賅道:「我要她。」

  吳雍沉默,顯然在思索要不要答應他。那男子可沒耐性等他,催促道:「一命換一命,很划算。」

  吳雍不甘地瞪著我,目光仿如追風逐月的冷箭,一箭穿胸。

  他恨不得我死在他的劍下,恨不得將我五馬分屍,只不過為了天劍,他暫時留我一命,而今卻有人強行將我奪走,他怎能甘心!可是,不甘心又如何?為了保全一命,他只能妥協,只能暫時放棄我。

  於是,我跟鐵面人離開農舍。我轉首望向無淚,他亦望著我,濃重的夜色下,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與鐵面人共騎一馬,半個時辰後,來到一座林木掩映的宅院。在此人煙稀少的荒郊野嶺,竟然有此門庭不俗的宅院,果然是臥虎藏龍。

  進了宅門,二十余名蒙面人詭異地消失,只有鐵面人領著我進府。夜深人靜,夜色掩蓋下的府邸只留著數盞素骨燈籠,我依稀瞧見這府邸的雕樑畫棟與巧奪天工。循著暗淡的燈火一直往裡走,穿過長廊,繞過池塘,走過花苑,來到一間廂房的門口。房門半掩,內有幽幽燭火透出,鐵面人延臂一禮,道:「夜深了,姑娘早些就寢。」

  我愣了愣,看著他轉身離去。

  實在詭異得很,難道他不擔心我會逃跑嗎?不過,既然他有此安排,必定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憑我這點兒道行,是走不出這座府邸的。

  我走進廂房,吹滅燭火,寬衣就寢。

  翌日,屋外的鳥鳴啾啾聲吵醒了我。我起身穿戴,一個小丫頭端著一盆水推門進來,聲音清脆,「姑娘,洗把臉吧。」

  我雖以男裝示人,卻瞞不了聰明的明眼人。我洗漱後用了早食,接著小丫頭引我前往東側院落。一路行來,飛簷連闕,亭臺樓閣,水塘碧綠,美景隱藏在移步間,雖不見金碧奢華,卻也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晴光燦燦,照得整個庭苑流光溢彩。一石案,四石凳,鐵面人赫然在座,一襲深藍長袍襯得他清俊異常,可惜那烏黑的鐵面掩了半邊臉,使得他的清俊大大減弱,實在可惜。

  他側對著我,似乎對我的到來視而不見。而他的對面,坐著一位雪衣公子,明錦紋袍,銀冠束髮,優雅從容,僅從側面看來,他的姿容亦如趙慕一般俊朗傲人。只不過,這位公子與趙慕相較,不知哪一個更俊一些。

  雪衣公子悠悠然斟茶,忽然開口道:「坐下飲茶。」

  聲音也是好聽的,溫和隨意,卻有一種隱而不露的威嚴,令人不自覺地遵他之意。我施施然坐下來,端茶飲下,茶香四溢,入口甘甜,確是好茶。

  我側眸瞥了一眼雪衣公子,雖然早已料到他的英俊容貌,卻還是很吃驚。此人雖然比不上趙慕的俊逸天成,卻也生得俊美帥氣,眸似深水,鼻若秀峰,三分秀美,七分英朗。再者,他的容貌,我總覺得似曾相識,似在何處見過,卻又想不起究竟何時見過。

  「冒昧請姑娘前來,委屈姑娘兩日。」雪衣公子嗓音溫潤,極為禮貌。

  「既然公子也覺得冒昧,還請公子送我回去。」我故意刺回去,看他如何說。

  「兩日後,必定送姑娘回去。」雪衣公子微勾唇角,似是笑了一下。

  那鐵面公子始終不發一言,看來雪衣公子是他的主上。我一邊應付,一邊心念急轉,在腦中搜索著昔日的記憶……呀,對了,是他!沒錯,四分相似,他們應該是手足。

  身側的雪衣公子,出現在此,不難理解。

  我心情大好,彎眉淺笑,「原來公子是為了玉璧才『冒昧』請我來此。」

  雪衣公子終於轉首看我,美玉般的眉宇點綴著徐徐微笑,「姑娘聰慧。若姑娘不動妄念逃跑,我保證不傷姑娘分毫。」

  我莞爾一笑,「楚公子言出必踐,我十分放心。如此,我便在此打擾兩日,楚公子,這位公子……」我將目光轉向鐵面公子,「昨晚承蒙他照拂,我並未傷及分毫。」

  「占南風。」楚公子沒有察覺什麼,輕巧地道出鐵面公子的名諱。

  「你怎知公子姓楚?」占南風訝異道。

  「若非她才智過人,趙慕會將她帶在身邊嗎?」楚公子悠然反問。

  楚公子睿智英明,傳言果然不虛。當世第二公子,楚公子翼,神機妙算,智謀超群,是楚國太子的不二人選。之所以屈居「第二」,是因為他比趙慕年輕,更是因為趙慕以戰功名動天下,以其絕世的兵法奇謀征服了天下人。

  與楚諾容顏四分相似,不是手足,便是父子。再以年紀推斷,理當是手足。楚翼與楚諾一母同胞,虛長三歲,該是手足情深,不知楚諾在楚國如何……然而,楚翼這句話倒讓我不解。

  占南風解釋道:「趙慕的身邊人,絕非泛泛之輩,須文武兼備,以一敵三。」

  心中一動,我有些驚訝,旋即笑道:「是嗎?我倒是不曉得,其實我只是一介女流,他待我不同于那些下屬,只當我是弱質女子罷了。」

  楚翼慢慢斟茶,緩緩道:「他當你是弱質女子,不過不是一般的女子。」

  我自然不是一般女子,而是秦王的女人,寐姬。我笑問:「公子何出此言?」

  「尋找天劍是何等機密、危險之事,他怎會帶著一個女子和一個小孩?若無必要,他怎會讓你一路跟隨?又怎會保護你?」楚翼略帶嘲諷地說道。

  「昨日,趙慕發現你不見了,焦急萬分,派三名手下分頭尋找,入夜後仍然沒有你的行蹤,他急得快瘋了。」占南風緩緩道,唇角抿著一絲古怪的笑意。

  原來,楚翼一直暗中盯梢趙慕,那麼,楚翼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嗎?假若知曉,為什麼不當面說破呢?莫非他們尚不知曉?一時之間,我也無法斷定他們究竟知曉與否,而趙慕真的緊張我嗎?

  我心亂如麻,面上強裝鎮定,「如你們所說,可能我對趙慕有點兒用處,所以他才會緊張。」

  楚翼道:「據我所知,趙慕不是那種人,他不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子而心急如焚,除非那女子是他的心上人!」他看著我,美目中興起一種戲謔與玩味,「你應該知道,趙慕拒婚多年,不為其他,就是為了心上人。而據我手下多日盯梢,趙慕對你可不一般,很有可能,你就是他的心上人。」

  心魂一震,我驚詫於他的推測,「公子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是趙慕的心上人。」我的思緒亂如飛絮,「趙慕與我提起過他的心上人,伊人已嫁為人婦。」

  占南風疑惑道:「那就奇怪了,照我的觀察,他確實對你藏有情愫,在雲氏酒池的那幾日,若非對你有意,他怎麼會對你……」

  他忽地打住,臉上微有尷尬。我自然明白他為何打住不說,我與趙慕之間發生的事,他都瞧見了吧。

  楚翼卻沒注意到占南風的不自在,自信道:「無論如何,以你交換玉璧,趙慕必定願意。」

  「恐怕公子要失望了。」

  「那就走著瞧。」楚翼勾唇一笑。

  天劍,對任何人來說,都志在必得。吳公子雍如此,楚公子翼也如此,趙公子慕更是如此。如今,唯有秦國公子尚未現身,不知秦王會不會派人尋劍。

  而楚翼和占南風所說的話,對我的震動委實不小。我被人劫走,趙慕當真焦急嗎?為什麼焦急呢?他癡念多年的心上人真的是我?不,不可能!他們覺得趙慕對我有意,那是他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趙慕之所以那樣對我,是因為他要我不要管他的閒事。

  我明白,趙慕並非對我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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