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魅姬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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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在吳國為質,同樣的境遇,相似的感懷,他和我惺惺相惜,我一直將他當作兄弟看待,而他竟存了別樣的心思。或許,正是因為太多的類似,他才會在吳國狹小的天宇對我用情至此。 楚諾掩不住失望,昔日如風的微笑變成今日的傷懷,「我明白了。」 我不知如何安慰他,脫口道:「你回國後,楚王定會為你婚配一位適宜的公卿之女。」 他不答,似乎陷入了沉思,神色孤寂。 我不想打擾他,於是默然不語。過了半晌,他才回神,說起城中的大小事件,不經意間,他提起那日盛陽之下的射殺,我再也笑不出來,「別人不知緣由,難道你也不知?」 「我雖有猜測,但不敢妄下斷言。」 「你且說來聽聽。」 「我身為男兒,在吳國為質,確實不光彩,而你作為柔弱無依的女子,遠在異國為質,勢必承受著比男兒更多的屈辱和煎熬,這些屈辱和煎熬會伴隨一生一世,永不磨滅。」 終身屈辱。 終身屈辱! 沒錯,終身屈辱讓我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成為青史的髒汙。我是豔姬,我是遭受十二年淩辱的破鞋,即使回到秦國,秦王也會棄我如敝屣。 他不忍心看我傷痛、悲憤的面目,望向花苑,「你射殺吳王,十二年的屈辱和怨恨才能有所緩解,更重要的是你要讓秦王知道,你是多麼仇恨吳王,你對吳王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甘情願,只有恨!」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楚諾,當真厲害! 蒙天羽班師回朝,半月後,大軍行至一處平整的山野,下令休整。 皓兒從小嬌生慣養,雖然我請人教他箭術,囑咐他要強身健體,然而這般夜以繼日的行軍,他還是第一次經歷。馬車顛簸,加之日照當空,他難免頭昏眼花、體虛盜汗。 我擔心皓兒的身子,勸服蒙將軍今夜在此歇息一晚,明日一早繼續行軍。 入夜後,皓兒體熱漸升,我心下大驚,請來軍中的大夫診治。 服藥過後,皓兒沉沉睡去,我才發覺,時辰已經不早了。 我疲累地靠在車壁上,雙眼一閉,不消片刻便遁入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向來淺眠的我,突然被輕微的異響驚醒。皓兒已不在馬車裡,我又慌又急地下馬車尋找。山野靜寂如死,清白的月色如紗,籠罩了整個天地。大軍席地而臥,黑壓壓的一眼望不到邊,如死一般毫無動靜。 蒙天羽不知道歇在何處,我四處望去,看不見皓兒的影子,心中越發慌亂,正想找蒙天羽幫忙尋找,突然看見遠處東側,一騎狂奔而去,馬上似有兩人。 是誰要抓我孩兒? 眼見那騎就要消失,焦急之下,我顧不得其他,策馬追去。 我發狂地飛鞭抽馬,以求儘快追上前方的凶徒。 不知奔了多久,那凶徒卻是奇怪得很,一會兒快馬加鞭,一會兒故意放慢速度,總是與我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再馳不久,那凶徒奔入樹林,我隨之飛馬進去,瞬間,黑暗籠罩下來,瞧不見前方的路。 樹影幢幢,黑影重重,我執轡勒馬,緩緩而行。突然,響起一陣詭異的聲響,原來是夜鳥驚飛。片刻,古怪的鳴叫聲聲入耳,為靜謐的密林平添幾分詭異可怖。 我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動靜,手心冒汗,心臟怦怦跳動,幾欲跳出胸腔。 那凶徒呢?皓兒呢? 左前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幾不可聞。我不知道那凶徒意欲何為,於是主動道:「何人引我至此?速速現身。」 無人應答,萬籟俱寂。 忽然,前方亮起來,一支火把照亮了皓兒驚恐的臉和蒙面的黑衣凶徒。 凶徒鬆開了放在皓兒嘴上的手,皓兒大喊:「母親,救我……」 心中大駭,我勉強鎮定心神,「只要放了我的孩兒,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 凶徒再次捂住皓兒的嘴,立馬不動,也不出聲。 皓兒拼命地掰歹徒的手,不停地掙扎著。 凶徒只是一個人,為什麼不開口?他抓皓兒引我來此,究竟有何企圖? 我更加疑惑,驅馬前進。 我看見皓兒的眼睛驀然睜大,佈滿了驚駭之色,口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猛的,後頸一痛,我暈了過去。 第三章 無情 醒來的時候,我渾身疼痛。 目力所及,是一間簡陋的竹屋,沒有任何像樣的器具和坐具。 我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受傷了?皓兒呢,是不是被凶徒抓去了? 心中焦急,我勉強爬起來,雙足一落地才發覺腳踝處痛得厲害,根本無法走動。 我跌坐在木板床上,額上滲汗,緊咬著唇才忍住那莫名的痛。 「皓兒很好,無須擔心。」一個低沉的聲音,毫無徵兆地傳進耳中。 我抬眼,門口站著一個穿著粗布黑衣的男子,身材頎長而精壯,淩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面容,只覺得他的目光犀利得能夠穿透我。 原來是這人救了我們。我誠心道謝,「皓兒現下何處?」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過好像我只是一堵牆,他並非在看我,「在屋外玩耍。」 他轉身出去,利落如風,很快又再次進來,手中多了一碗黑糊糊的湯藥。他把湯藥遞給我,不聲不響地又出去了。 真是一個寡言少語的怪人。 我仔細聞了聞湯藥,確定無誤後才喝下去。接著察看身上的傷,都是皮外傷,沒什麼大礙,只是左腳踝的傷嚴重一些,紫紅一片,看來他已經為我敷過藥了。 那凶徒為什麼這麼做?有什麼企圖?而皓兒被人劫走,秦軍竟然無人驚動,以蒙天羽的警惕性,他不可能睡得那麼死。此事實在蹊蹺,我越想越心驚,如果沒猜錯,我和皓兒在回秦途中出事,絕非意外,而是預謀。 蒙天羽的預謀?秦王宮中某人的預謀?目的便是,阻止我和皓兒回秦。 原來如此,那些人的面目,在我腦中漸漸清晰…… 歇息三四日,我已能下地。皓兒只是擦傷,自然無礙,他整天和黑衣人膩在一起。聽見皓兒喊他為「無情叔叔」,我才知道,黑衣人名為無情。 不苟言笑,深沉冷漠,亂髮遮面,確實夠無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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