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媚惑江山 | 上頁 下頁
三四


  「哦,是這樣……」皇帝低聲沉吟,臉上顯出明顯的失望。

  天濂出了殿后,看到天清還在外面等他,張口竟然也是問青瑣如今怎樣。他的心裡無端生出些驚疑,這妮子用了什麼魔力?簡單的回答了天清,騎上寶馬徑往太子宮來。

  芳菲在洞房聽到太子殿下到來,自然暗暗吃驚,這麼些日子他再也沒來洞房過,連忙輕移蓮步去臺階處迎接。天濂揮手示意所有人都隱退,這才和芳菲進了內室。

  「今日我放你走。」天濂開門見山。

  「你回家去吧,母后那裡我會應付過去的,人是我放的,你父親那裡也不敢有什麼話說。」

  芳菲連聲謝了。天濂倒笑起來:「也不必如此客套。我一放你回家,你父親臉皮肯定掛不住,柳小姐自要受些委屈,請多加保重。」

  芳菲的心裡早有打算,這回也是淺笑嫣然,再次叩謝道:「奴家這次不直接回家了,先找個地方落腳,等風波一過,自會再回去。殿下不用告知皇后娘娘,奴家生怕他們一急,又會生出什麼事來,還是能瞞先瞞著。」

  天濂隨即差人將芳菲的錦衣繡襖用包袱裹了。八個侍衛抬一乘轎來,扶了芳菲上轎便出發了。

  出了太子宮,芳菲傳話請轎子往城南走。不到一個時辰,來到一條街上,行人冷清。看前面一座衙門,上懸一額匾曰「翰林」,芳菲叫了停轎,支使他們離開,才慢慢向衙門大門走去。

  守門的看見一美麗的女子過來,驚得眼光發亮,諂笑道:「姑娘進去找誰?」

  芳菲施禮道:「麻煩大叔進去叫了進士江明雨出來。」

  守門的聞言回道:「真是不碰巧,江先生前幾日去了南方。」

  芳菲一聽滿臉失望。守門的看她如花的面容含滿悲涼,便好心說道:「姑娘不用著急,請姑娘留個地址姓兒,等江先生回來在下馬上替您轉告。」

  芳菲低聲謝了,只管往道路上走。此時烈日炎炎,沒有風,空氣似乎凝滯不動。樹葉上蒙著薄薄的塵埃,天高雲淡,沒有一絲要下雨的跡象,四處沉悶得又讓人透不過氣來。

  見此情景,芳菲不覺情隨感發,珠淚頻流:「表哥啊表哥,假如你真的是我知己,為何不等等我再去?當初你望我不要悲傷,我心也安。難道你就此一走,就可以避免一番離別牽裾之痛嗎?」

  她心本是茫然,如今明雨不在,靜雲庵去不得,青瑣又無蹤影,教她何處投靠?罷了罷了,還是回家去吧,好歹還有母親在。父親再狠心,別人的眼光再毒辣,再冷嘲熱諷,她應該承受過去,對不對?

  只好含淚回家,一路探道走了個把時辰,方看見柳府門口那雙石獅子,獅下坐了兩個守門的正在遮陽,芳菲正要過去,聽到他們唉聲歎氣的,不由得躲在樹幹旁傾耳細聽。

  「老爺也真是的,好歹也是十七年的夫妻,怎麼在這節骨眼上還是讓四夫人來操辦呢?」

  「那又怎麼樣?大夫人的面容老爺恐怕已好幾年未見了,難道還讓他去見死人不成?」

  「唉,大夫人素來積德行善,到死只落了個草草入殮的光景,小姐好歹也是個太子妃呢……」

  「後面有什麼聲音?」

  「還不是那幾隻出來覓食的野貓,自從大夫人去後,連叫聲也變得淒慘了,唉……」

  芳菲在道路上像個遊走的幽魂,直楞楞的飄動著。

  母親死了,母親真的死了。在這個滅絕人性的家族裡,她已經毫無牽掛。她在宮裡當太子妃時,可曾想像得到母親臨死前的淒容?身邊可有哪個親人陪伴著她?她可是喚著自己的名字而去的?

  萬斛淒戚之淚紛紛墜落,她急步走了一段路,看見柳蔭下一墩石凳,控制不住的坐下開始嚎啕大哭,哭得肝腸寸裂,珠淚千行。

  「小姐。」恍惚中,她聽見面前有人在叫她。她驀然抬頭,哭聲更加悲慟,掙扎著伸出手去。

  「青瑣……」

  青瑣站在她的面前,滿臉悲淒地望著她。然後,她踏步走至芳菲的面前,抓緊她的手,用堅定的語氣對她說:「小姐,跟青瑣回去。」

  青瑣領著芳菲來到她們租住的院子,芳菲一進明屋,只見孝堂陳設,即而看去,果然上面寫著:亡母碧珠之位。

  不禁失聲又哭起來:「連你也知道我母親已去世了,可憐我在宮裡,連一絲一毫消息都沒有。想不到我母親去得如此之速,母女倆竟不能再容一面,如今只能對著靈位,空中想像的了!」

  芳菲正在大哭,驚動廚房裡的胖婆,出來看見芳菲,不覺也淒然淚下,說道:「柳小姐,你今日怎麼出了宮來?」

  芳菲泣道:「太子殿下放我出來,本來想去家裡見母親,聽見外面有人談母親的事。我正絕望哭泣著,正好碰上了青瑣,也是天無絕人之路.」

  胖婆道:「青瑣前些日子去看了你母親,回來沒幾天,你母親可憐病勢陡變,竟成了內熱外寒之症,前天就去的。」

  青瑣含淚道:「我去府裡才知道你去了太子宮。大夫人又病重,我叫文嫂將夫人的隨身念珠收了。今日過去,那柳家人就趕著我走,我拿了念珠出來,在道上正巧碰上小姐。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生前囑託我將小姐以姐妹相待,於是我私下做主在這裡設了孝堂,代小姐守靈了。」

  說罷,端正祭物,將佛珠交給芳菲。芳菲在靈前祭奠了一番,又是一陣悲痛歎息。青瑣怕她身子羸弱扛不住,跑去包子店請了半天假,和胖婆竭力勸慰著,望她稍釋愁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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