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玉簟秋 | 上頁 下頁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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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平君微微一怔,看了看顧瑞同,見他臉上的表情依然是平靜如常的,她便靜靜地一笑,點頭道:「謝謝你,我記住了。」 葉平君轉回廳裡來,就見大廳裡已經開了席,她才一進來,早有李太太迎上來笑吟吟地把她領到了首席上來,葉平君便坐在了白麗媛的身邊,白麗媛笑道:「到底丟了什麼東西?找到了麼?」 葉平君便抿唇笑著,小聲道:「找到了,就是學廷送我的小物件,幸好沒丟,不然……」 白麗媛就吃吃地笑起來,「不然你可就心疼死了。」她們這樣在席間偷偷地笑著,果然引得一旁的李太太問道:「你們兩個這是說什麼小話呢?這樣開心,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都笑一笑罷。」這一句話問的席面上的其他人都看過來,虞昶軒抬起眼眸掃了一眼葉平君,唇畔亦是含笑,葉平君只是攔著白麗媛,「沒什麼,麗媛別笑了。」 這白麗媛本就是個藏不住話的,見平君擋著不讓說,更是非說出來不可,便笑嘻嘻地答道:「只因為江學廷送你的那一樣東西,你就巴巴地找了出去,這會兒我笑笑還不行了?哪有你這樣的!」 李太太臉上的笑容立時就僵了,轉眼就見虞昶軒將酒杯慢慢地放在了桌面上,一旁的李伯仁見此情景,忙就給李太太飛了個眼色,李太太立時就伸手過來拉住了平君的手,溫聲軟語道:「平君姑娘,我今天一看見你就喜歡得不得了,我就想著認你做個妹子呢,你看給我一個面子認我這個姐姐成嗎?」 平君笑道:「這我怎麼敢高攀呢。」 「不高攀,不高攀。」李太太滿臉喜氣,將自己胳膊上的一個金鐲子褪了下來,也不管平君的推拒,直接戴到了平君的手腕上去,笑著道:「等你日後飛黃騰達了,可別忘了我們就是了。」她這就扯著平君的手站起來,替她拿了一杯酒在手裡,親熱地道:「你們大夥可都聽著,如今平君就是我和伯仁的妹子了,以後你們若是誰敢欺負她,我決饒不了他!」 虞昶軒笑道:「既然是嫂子的妹妹,那我們疼惜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敢欺負?」李太太一面拉著平君,一面對虞昶軒抿嘴笑道:「五少的話,我可不敢信,別的還好說,就看你一進門,這眼睛就沒從我平君妹妹身上挪開過,你若對我妹妹有什麼念想,沒過我這一關可萬萬不行的。」 李伯仁便跟著笑道:「這話倒是沒錯,如今有了我和我夫人做平君妹妹的靠山,五少若不先請我們喝了冬瓜湯,就想著疼惜我妹妹,我和我太太可是不答應的。」這喝冬瓜湯是一句老話,就是答謝媒人的意思,李伯仁把話說得極為露骨,整個席面上的人都心知肚明地笑起來。 就在這起哄的笑聲中,虞昶軒索性站起身來,黑眸裡漾滿了笑意,只端起酒盅對葉平君笑道:「平君妹妹,我敬你一杯。」一旁更有人起哄地喊道:「喝什麼一杯,不如就喝一個交杯吧。」 這一句話更引得桌前的人都哈哈地笑起來,李太太便笑著伸出食指對那一桌子的人指指戳戳道:「好啊,你們這群人敢情今兒都欺負我這妹妹呢,我就偏不讓我妹妹和五少喝這個酒。」她這一句話便是大有火上澆油之意,誰料平君大大方方地一笑,舉起酒盅對虞昶軒道:「大哥賜酒,小妹不敢不受!」 虞昶軒一怔,看了一眼平君,「你叫我什麼?」平君便笑道:「當然是大哥了,我既然是李先生家裡新認的妹妹,五少與李先生情同手足兄弟,我連帶著叫你一聲大哥,這是沒有錯的。」 這話才落,幾乎所有人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席面上的氣氛一瞬間便冷了下來,李太太訕訕地,簡直都笑不出來了,唯有葉平君笑著對虞昶軒舉著酒盅,虞昶軒的目光只在葉平君微笑的面容上停留了片刻,唇角勾起,道:「說得好!」端起酒盅與葉平君碰了個杯,接著將那一杯酒一飲而盡,朝著葉平君亮了亮杯底,那臉上的笑容,依然是淡淡的。 葉平君便也將那一杯喝了,將酒盅穩穩地放在桌上,才轉過頭來對李太太道:「我該走了,母親還在醫院裡,我不敢在外面逗留太久了。」李太太愣了半天,這才聽見平君說話,她一面看著虞昶軒,一面猶豫著道:「哦,這……」虞昶軒卻已經站了起來,望著葉平君笑道:「正好我也要走,就順路送送你吧。」 葉平君目光一頓,只見虞昶軒揚起眉來一笑,神情很是自在,「你既叫我一聲大哥,這大哥送送妹妹,想來也沒什麼問題吧!」一旁的白麗媛看看葉平君,才剛要說話,一張嘴卻是「哎呦」一聲,把頭低了下去,可見被李太太掐得不輕,虞昶軒便笑著朝葉平君一揚手,「平君妹妹,請吧。」 虞家的汽車就停在李府的外面,葉平君上了車,虞昶軒便很禮貌地讓葉平君坐了正面,自己坐在了倒座上,正是葉平君的對面,隨手便開了車頂的燈,車廂裡頓時一片雪亮,車開動起來,葉平君側過頭去看著街景,虞昶軒卻只把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這樣面對面地坐著,卻仿佛是對峙僵持一般,都是一言不發。 葉平君覺得虞昶軒那目光灼灼的,她只裝作鎮定的樣子往窗外看著,心口卻是一陣亂跳,不由地攥緊了手裡的一個小手絹,在手指間一圈圈地用力繞著,虞昶軒見她的臉上漸漸地透出紅暈來,那樣靜恬脫俗的美麗,讓他一陣陣地心馳神往。他凝望著她,忽地淡淡笑道:「這金鐲子俗氣的很,真配不上平君妹妹這麼漂亮的一雙手。」 葉平君回過頭來,微笑道:「這話說反了,這金鐲子貴氣,是我配不起它,今天人多不好意思推託,改天我是要把這鐲子退還給李太太的。」 虞昶軒笑道:「還了她也好,戴我這一個吧。」他說著,就拿出一個錦盒來,這錦盒一打開,裡面擺著一個瑩潤明淨的玉鐲子,透著暖暖的翠綠色,只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個極珍貴的物件。 虞昶軒一句話也不說,拿起鐲子就往葉平君的手上套去,更仿佛是給犯人戴上銬子一樣的快而迅速。葉平君嚇了一跳,就要往下褪鐲子,虞昶軒一伸手攥住她的手,「別褪了,這就是給你的,也只有你配戴它。」 葉平君禁不住發慌,直往外掙手,「我不要這個。」他就笑道:「怕什麼,難道這鐲子還咬你的手麼?」又頓了頓,凝視著平君,那眼眸裡的笑意越發地濃了起來,柔聲道:「葉小姐,說一句實話給你聽,只要你點一個頭,我能給你更多,我保證,你要什麼有什麼。」 那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葉平君抬起眼眸來,看著虞昶軒,一雙明亮的眼瞳猶如月下新雪一般,透著清冷之意,「五少,我是貧寒人家的女兒,這樣一個鐲子,我真是沒福氣戴。」 虞昶軒看著她,只微微地笑著,葉平君依然道:「像我們這樣的小百姓,都是記得虞家大恩大義,大家都知道若沒有虞家軍,扶桑人早就打過來了,更別說若不是五少你義薄雲天,只怕我娘也難活命,我這裡也是打心眼裡就敬重著五少的。今兒跟五少這樣說話,並不是我不識抬舉,實在是我福分淺薄,受之不起。」 這一番話說來,竟然是又知禮又謙恭,生生將住了虞昶軒,說了他一個啞口無言。虞昶軒緩緩地放開了她的手,半晌才笑著說了一句,「你這一頂頂高帽子扣過來,都快把我供成仁義道德的聖人了,真難為你這樣聰明。」 他這話音才落,平君已經把鐲子褪下來,交還到了他的手裡,這一交一還之間,那車竟是忽然一個刹車,葉平君猝不及防,身體便直往前倒去,被對面的虞昶軒抱了一個滿懷溫軟,慌得她就往外掙,虞昶軒也不攔,大大方方地讓她退了開去,只對前面的司機淡淡地斥責了一句:「小何,怎麼開車的?!」 那司機就答道:「對不住五少,沒提防前面有個坑。」 葉平君什麼也沒說,只把頭轉了過去,默不作聲地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虞昶軒看她的樣子,竟是已然了卻這一段公案的平靜模樣了,他只笑一笑,那車再行了沒多一會兒,就到了醫院,葉平君下了車,轉眼就見虞昶軒也下了車,葉平君回頭笑道:「我這就到了,不勞五少送了。」 虞昶軒還是下了車,笑道:「你如今又叫我五少了?」 平君道:「剛才酒席間的事情本就是為了湊一個趣,若是現在我還一口一個大哥,可真是不知好歹了。」 虞昶軒定定地凝視著她,眼眸深邃,半晌微微一笑,輕聲道:「叫什麼都好,別人我就不管了,但只要是你叫的,我都願意聽。」 他這話很是含著幾分脈脈的情意,平君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虞昶軒望著她,又道:「平君。」伸手就要來握她的手,平君嚇了一跳,慌地往後一退,他輕聲笑道:「怎麼了?就這樣怕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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