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傾城之戀 | 上頁 下頁
五〇


  雲藝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少夫人在啊,我才送了封信進去,還見少夫人在裡面寫對聯。」

  蕭北辰目光微微一凝,「什麼信?」

  雲藝道:「是泰恒的洪老闆送來的年貨裡面夾帶的,一共兩封,少夫人一封,三少爺也有一封,我放在您的書房裡了。」

  蕭北辰的目光一下子冷起來,雪亮如電地射過來,將雲藝嚇得一下子噤了聲,他也不多說什麼,轉身便大步朝著樓下書房走去,才推開那書房的門,就看桌子上擺放著一封信,他走上去拆開信,竟是兩張照片從信封裡掉落出來。

  兩張照片落在桌面上,蕭北辰一眼掃過去,眼眸裡的光芒瞬間一頓,透出一片噬人般的冰冷,那薄薄的唇角抿的如刀片一般,他再也等不得,徑奔樓上主臥室,主臥室的門還是反鎖的,他怎麼敲也敲不開,叫她的名字她也是不應,這樣面對一扇門的冰冷和毫無預知的慌亂讓他的心愈加的狂躁起來,蕭北辰眉頭鎖的死緊,烏黑的瞳孔縮起,抬起腿來「嘭」的一腳便踹開了那扇門,硬是直闖了進去

  他這樣直闖進來,就見林杭景已經從那沙發上站起來,望著自己,她的臉上全都是眼淚,只叫人心裡泛起一陣陣痛楚,他急走上去便要拉她,那一句「杭景……」還未叫出口來,她的身體卻是朝後一退,手中的東西便「啪」的一聲落在地上,便是那兩張照片,落在她與他之間。

  照片上是被亂槍打死的牧子正,身體扭曲著趴在街面上,腦漿迸裂,鮮血直暈染了半個街面……

  她的臉色一片雪白。

  他一句話也不說從地上撿起那兩張照片,撕得粉碎,走到通往陽臺的百葉窗前,將百葉窗打開,將手中的碎屑扔出去,再將百葉窗關上,面容平靜地轉過頭來看她,道:「你收拾收拾,一會兒七姨要過來。」

  林杭景望著蕭北辰,眼淚從她的眼睛裡一行行地滾落,只是那目光極清洌的,定在他的臉上,他只怕她這樣的目光,清冷的決絕,一點點地抽空他的底氣,他硬撐著自己的鎮靜,回看她的目光,她雙唇顫著,問出那一句話來,「蕭北辰,他就非死不可嗎?」

  蕭北辰的聲音微微僵硬,「是。」

  她靜靜地凝望著他,那霜一般清冷的面孔上透出一抹悲戚,「你答應過我你不殺他,你答應過我的事情,你卻……」

  蕭北辰只怕她說出那個字來,一步踏到她的面前來,截斷她的話,冷聲道:「我殺了個流氓,殺了個漢奸,我哪有錯?!」

  他的反問帶有了咄咄逼人的氣勢,那目光深深地停留在她的臉上,便是如此的理直氣壯,她更是心傷,卻是默默無聲地盯著他,單薄的肩頭輕輕地顫著,便如風一吹就會倒下一般,蕭北辰迎著她的目光,心想著他總可以找到轉圜的餘地,她卻已經決絕地轉過身去,便往那臥室的門奔去,他上前一步扯住她的手腕,她回過頭來,揚手便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啪」的一聲,他只是抓著她不放,她的眼眸裡沒了淚,只透著秋霜般的冷意,「蕭北辰,你騙了我!從一開始你就騙了我!」

  他最怕的就是這句!

  蕭北辰眼看著她目光漸漸地冷起來,他的五臟六腑裡便好似有一團火燃燒起來,摧枯拉朽地將他所努力維持的一切都轟然燒塌,她的視線裡有著絕望的漠然,那張雪白面孔上的一抹平靜讓他不自禁地慌張,她一字一字地道:「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的安排,你說給我選擇,可是你布了局,你佈置了所有的一切,你讓我自己往你的陷阱裡跳,你想著法子讓我按照你給的路走!」

  「那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他心亂如麻,這樣的慌亂終究還是勾起他的怒火,憤怒的氣焰「轟」地一下在他的身體裡升騰起來,「你既與我簽了婚書,又何必對他如此餘情未了,他是死是活與你有何相干!你這輩子已是被冠上了蕭姓,三少夫人,請你自重!」

  他把她的手臂捏的死緊,她臉色蒼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支撐著自己,目光倔強到了極點,守住自己最後的尊嚴,「蕭北辰,我不姓蕭,我姓林!」

  他冷笑一聲,「若不是我們蕭家的權勢威嚇著,你父母早就死在襄京,若不是我們蕭家供養著你,你焉能好好的活到今日?!」

  那一聲聲逼問排山倒海而來,他已是不管不顧,只想打破她的那一份漠然的平靜,她那樣平靜只讓他害怕,他倒情願她對他憤怒,對他哭鬧,卻不是現在,那宛如一切都已經陷入不可迴旋餘地的漠然。

  林杭景從他的手中掙出自己的手去,抬起頭來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她神色中的那一抹疏離只讓人發慌,「蕭北辰,我告訴你,我們林家是因你們蕭家才敗落,我父親就是為了幫助你父親,才被關押到今時今日,還有,我沒有你們蕭家,我也照樣活得下去!」她看看他,那樣不卑不亢的聲音竟是從容的,「知恩圖報這句話我懂,只可惜,你卻不懂!」

  他的太陽穴便如被針刺一般突突地跳起來,深幽的目光裡透出一絲狂亂來,只道:「那又怎樣?!」

  林杭景的唇角竟浮出一抹清冷苦澀的笑來,只是胸口凝滯,呼吸愈加困難,但說出的每一句話來卻是一字千鈞,「我從未要怎樣,都是你逼的我,全都是你逼的我,我只願從此以後與你再無任何瓜葛,便是你蕭北辰大慈大悲,給我一條活路了。」

  那幾句恰恰逼得蕭北辰心頭怒意焚燒成狂,那深邃的眼眸瞬間便淩厲如鷹梟,磊落分明的眉宇間透著絲絲的寒意,他氣極了,倒笑起來,那聲音便是含著嘲弄的,「好一個再無任何瓜葛,如今你還能改變得了什麼,林杭景,你別忘了,三年前你就已經是我的人了,如今還跟我裝什麼冰清玉潔!」

  那一句話便讓她臉上的最後一抹血色也褪去了。

  他居然還敢這樣理直氣壯地提三年前,他竟是魔鬼,如此肆無忌憚地揭她心底最沉痛的傷疤,最可怕的噩夢,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到頭來他還要再血淋淋的把這一切都翻出來,讓她記得她所遭受的屈辱,他是她的夢魘,這一輩子的夢魘!

  她如石雕泥塑般地站在他的面前,嘴唇輕輕地抿著,單薄如紙的肩頭無聲地顫起來,微微散亂的鬢髮吹在她的面頰旁,更襯得面白如雪,整個人便好似只剩下最後一縷氣息,隨時都可能逝了去,便是一場湮滅魂殤,從此兩不相干。

  蕭北辰心頭一緊,那傷人的話才一說出口,他就懊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眼看著林杭景的情形,他慌地輕叫一聲,「杭景……」伸手便去扶她的肩頭,誰料林杭景便輕輕地朝後退了一步,他驚怔,她輕煙般脆弱地站在他的面前,臉上一片萬念俱灰的蒼白,只把眼睛無聲地一閉,便有兩顆晶瑩的淚珠掉落下來。

  蕭北辰的身體在刹那間僵硬起來,她轉過身去,奔向門外,他聽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如在夢中驚醒,心裡只被看不見的尖刺瘋狂地戳刺著,什麼也顧不得地一路追了上去,雜亂的步伐竟是一陣陣不穩。

  樓下大廳裡已經亂成一團,下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七姨已經領著書儀幾個到了,看著林杭景流著淚奔下來樓來,慌地將她攔住,誰知林杭景一言不發地推開了她,便往那大門外奔,七姨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聽得樓上又是一陣腳步聲,蕭北辰已經奔下來,看著林杭景跑到了大廳的門前,推開了那門,門外的冷風夾著雪花灌進來,將她的長髮吹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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