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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當初是她費盡心思想要讓江望寒對自己另眼相待,想要讓他愛上自己,今日她卻得親手把江望寒的這種感覺掐滅,「將軍說得很對,不論有什麼,能夠兩個人一起承擔,即使風雨再大,即使要送上自己的性命,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江望寒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意外的喜悅,「是啊!而且事情也不見得那麼壞,我兵權在手,皇上也不敢把我怎麼著。」

  「將軍,請讓清秋把話說完。」董清秋的臉上卻一點笑容都沒有,「清秋想要與人風雨一起,只不過清秋地心裡頭已經有那個人了,所以,再容不下將軍。將軍你英雄蓋世,讓清秋欽佩敬重,在清秋心裡頭你就是清秋的兄長,但是……」

  「呵呵,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我就不需要說那些話了。」江望寒不等董清秋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話說完,便歎了一口氣,把自己心中的惋惜之情給排遣出來,「不知道是誰能有這樣的福氣。」見董清秋咬唇不語,江望寒不禁拍了拍她地肩頭,「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願意,我這裡隨時都歡迎你。」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董清秋擠出笑容,點點頭,她面向北方,心裡頭卻是江望寒的那個問題,她的福氣是誰?是明月松嗎?可是,他的母親呢……倘若說嫵仙門主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她還能留在他地心上嗎?

  孤竹國地軍隊連夜就撤出了盤井,駐守在盤井之外的孤竹國國界之上,江望寒在收復盤井地第二日就率領大部回焰城去了。

  百姓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只知道,有家可以回,有田可以種,便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而背井離鄉了一回,被驚擾了一把,便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

  董清秋隨江望寒回到涵口城後,便隨意找了一個旅館入住,不止是不跟隨江望寒去焰城,甚至因怕打擾江望寒行軍計畫而拒絕住在涵口城的衙門內。

  直到江望寒率領騎兵步兵離開涵口城,浩浩蕩蕩的隊伍再看不見尾的時候,董清秋那顆心才被她放回肚子裡。

  對於江望寒她是心存愧疚的。十萬大軍隨他西行,若是一舉拿下孤竹國,那些拼了命的士兵還好想一些,可是現如今又灰溜溜地撤回焰城,底下的人連發生了什麼事都不知道,就空丟了性命。這讓董清秋如何有顏面去面對那一張張怒氣衝天的臉?

  她逃避著讓自己的良心好過些,就當她自私好了,她不敢去面對,只好委屈江望寒了。

  站在窗邊的董清秋,看著冷冷清清的街道在聽到孤竹國已經撤兵的消息時,漸漸有了一點生氣。她看著那些逃難歸來的平頭百姓一進自己的家門就打掃屋裡屋外準備做飯洗衣,仿佛自己只是出了一趟遠門罷了。

  卷八 第二十七章 所謂魔頭

  原來人們就是這樣快得各自回歸各自的生活,生活就是這樣簡單麼?她看著小孩子依舊像從前一樣在街上開始嬉鬧,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但他們今天還要吃飯,今天還要照樣的玩耍,董清秋忽然間覺得肚子也有些餓了,為什麼自己不能夠像小孩子一樣,不能夠像別人一樣簡簡單單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哪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對於未來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但今天,至少她選擇的時候,沒有後悔啊。

  江望寒說得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只是她的選擇和永南王的選擇不一樣罷了,她做的事是她認為對的,就算永南王最後沒有採納,她也並沒有做錯事啊。

  董清秋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如果上天真的給每個人都設計好了軌道和結局,那她也只有認命了。只不過在結局沒有來臨的時候,未來始終是一個未知數,那她還是得把未來認真的規劃。

  董清秋決定去吃點東西,好好地想一下接下來該做什麼,只是她才一轉頭,視野裡頭多出了一個影子,她嚇了一跳,「啊」地大叫起來,不知什麼時候,她背後已經坐著了一個人。

  「怎麼?想通了什麼?」那人發出懶洋洋的聲音,手裡頭是黑色的木杖,木杖上沾著的血漬似乎還沒有擦乾淨。

  董清秋好容易才讓自己地心平靜下來。眼前這男人正是燕崇台,他換了一身玄色的長衫,沒有綰發,而是任由長髮披散在肩頭,猛一眼看過去就像是一個來索命的厲鬼。董清秋心裡發毛。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見著我很意外?」燕崇台明知故問。

  董清秋拾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硬著頭皮迎上燕崇台的目光,燕崇臺地嘴唇發白。配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讓董清秋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國主不安心養傷,到處走動,萬一嚴重了,清秋的罪過可就大了。」

  「我不找著你,不提醒你明月生地性命還捏在國師手上。我怕你都忘了呢。」燕崇台的腦子裡頭只有一件事。

  董清秋不禁有些窩火,「國主用不著天天把這句話掛在嘴邊,天天拿明月來要脅我!我也想快些把這件事了結,以後再用不著見你這張死人臉。」

  董清秋的話讓燕崇台的臉上現出怒容,他按在木杖上的左手忍不住把木杖握得更緊了,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寡人就長得這麼令人生厭?那個賤種就有那麼好麼?」他原本就削瘦的面龐陰沉得可怕。

  董清秋不明白燕崇台為什麼突然來這樣一句,按道理他應該不會在乎自己這個冒牌宛思秋地感覺吧。董清秋只有理解為大變態得不到宛思秋遷怒於自己,不過看到他眼中的殺意。卻也還是心生畏懼,也不敢太過份,只是說道:「清秋已經見過永南王,不過可惜,永南王應該不知道宛小姐的那個男人是誰。只怕想要從宛家人口中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比較困難。」

  她這倒是說的實話。儘管她沒有直接詢問永南王,但從永南王對宛思秋的行徑不甚了了來看,他也絕對沒有可能知道宛思秋有沒有心儀的男人。

  燕崇台的眼中流露出一絲不相信,「難道你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得出來嗎?永南王是她親爹,思秋臨終的時候就沒有對他說什麼?」他撐著自己地身體站立起來,欺至她身旁。一把揪住了董清秋的領口。還是同之前一樣粗暴和猙獰,「還是你懷有私心。根本不告訴我!」

  董清秋看著這樣子的燕崇台,心想這變態又開始發神經了,不禁冷笑道:「是啊,我是有事沒告訴你,怕你知道以後會受不了打擊。」

  「說!」燕崇台已經變成了噴火龍,急促的呼吸對著董清秋的正面,直讓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董清秋冷哼一聲,撇開頭避過燕崇台的呼吸,「我這次見永南王,只知道了一點,那就是宛小姐根本就不是得了什麼重病死地,而是服毒自殺!她醒來之後就變成我了。」

  「服毒自殺?」燕崇台的雙瞳刹那間失去了神采,「為……為什麼?」捉住董清秋的手一下子就沒了力氣,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實在是難以置信。

  「為什麼?」董清秋看著燕崇台再不敢猙獰,一把掙脫他的控制,「旁人不知道,國主卻應該最清楚吧?!宛小姐天性就不喜征戰,可偏偏她有著軒轅真氣,算得上是紅顏禍水了。倘若她這一輩子只是永南王的女兒,沒有人知道她的身世,那自可平平淡淡過一生,可偏偏不巧,還是有人知道了,甚至為了得到她不惜萬里從燕國到孤竹國去討好芳心。宛小姐知道自己身份暴露,知道有人覬覦她地軒轅真氣,為地就是殺戮攻伐,她為了杜絕這人間的禍事,就只好犧牲自己,捨生取義了!」

  董清秋冷冷地看著燕崇台,「國主,你現在來問清秋為什麼,不覺得好笑嗎?宛小姐何其聰明,怎不知國主你地真實想法?她勸你回去彈琴作畫,原本希望你能夠從藝術當中得到感召,不再癡迷於權勢,可惜啊……宛小姐為你自殺了,也幫你安排了三年,卻還是沒辦法讓你改變!」

  她話還沒說完,燕崇台的臉已經嚴重變形,他雙手捶在桌子上,桌上的茶壺杯子都被他拍了起來,「不可能!不可能!你說她為了不讓我得到她,所以……所以自殺?!可笑,可笑啊!天底下有這樣可笑的事情,有這樣可笑的女人嗎?!」燕崇台忽而不受控制地大笑起來,像是在嗤笑宛思秋的癡傻,頭髮散亂,長袍半開,他張開手臂擁抱上天,嘴巴裡頭卻發出那可怕的笑聲,可是笑著笑著,那笑聲漸漸偃旗息鼓,緊跟著被代替的是唏噓的抽噎聲,他哭了。

  這個大魔頭忽然抱著自己的頭,歪下身子開始抽噎。此時的燕崇台全然就是一個得不到任何人關愛的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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