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穿越·宮闈 > 滿朝鳳華 | 上頁 下頁
一一一


  董清秋說出這話的時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就已經默認了宛思秋的身份。或許她自己也不知道,原來明月松的影子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會讓她失去理智,堅持這麼久,就因為他「像」明月松,所以默認了自己的身份。

  此時的董清秋心裡生出淒然。說實話,這些日子無聊的時候,想得最多的便是最後一次見到明月松的情形,他在陣中對上官凜說他要把「小清秋」帶走的時候,還有他離開後林子裡經久不衰的回音,「等我回來!」

  董清秋不知道自己內心是不是希望他真的會出現,但入睡的時候,也會想想或許哪一日一抬頭,又會見著他對自己說「小清秋」,還有他那欠扁的笑。可更多的時候,董清秋卻強逼著自己不去想他,強逼著自己不去細想是不是真的愛上了明月松。

  她不斷地讓明月松與嫵仙門主攜手離開的畫面重現在腦海當中,他們兩人該是像極了一對神仙眷侶,明月松對自己不過是心存利用。

  她想到他對嫵仙門主說「辜負了你」的時候,那神情和對自己是全然不同的。他對自己從來都是嬉笑著,沒一點兒正經的模樣。哪裡會是他認真看嫵仙門主的眼神?就算他真的為自己擔憂,也不過是利用自己的同時也和自己一樣動了凡心吧!

  董清秋像是全然忘記了面前這男子,臉色忽明忽暗,一時喜一時悲。那男子看著董清秋這副模樣,臉也變得慘白起來,「你說我是明月生派來套你話的?」

  「怎麼?難道不是嗎?!別做夢了!我才不上他的當呢!」董清秋一相情願道。

  但是男子顯然不是為這句話而傷痛。他逼視著董清秋的雙眼,找不到一絲矯作和隱瞞,他有些難以置信,唇角擠出一絲苦澀的笑,笑中帶著無限憤然,「思秋,你這是在逼我殺他麼?是在逼我把嫵仙門都滅了,對嗎?!」

  「唔?」這下子輪到董清秋糊塗了,難道說他不是明月松找來的?!

  董清秋再仔細看這人,雖然儒雅,卻自有一股內斂之氣,威儀英氣絕對不在明月松之下,那又如何可能是明月松的手下?再說了,明月松又不知道「一葉知秋」的典故。

  董清秋還沒來得及埋怨自己的大意,就聽見樓底下的鬥酒嬉鬧聲戛然而止,像是集中聽著什麼。男人也顯然注意到這點,讓他的屬下出去瞧了兩眼。他的屬下有些慌張地進來說道:「公子,是一隊官兵,正在挨個挨個地搜查。怎麼辦?」

  「搜查?」董清秋心裡一咯噔,難道說上官凜的反應有這麼快?這就派人挨家挨戶地找她麼?再一看,只見男子的屬下正著急地等著男子的決定。

  董清秋冷眼旁觀,莫非他們也在躲避楚國的官兵?他又到底是哪路人馬?

  董清秋忽而想到上官凜和明月松之前都對她說過,燕國的國師夏長清近日會潛入楚國,原本是要跟明月松打交道的,現在明月松在楚國的根基被連根拔起,這夏長清定然要全心整頓。難道說眼前這男子便是夏長清的門客,抑或根本就是他本人?

  是了,他也知道明月松的真名,知道嫵仙門的這許多事情,他剛才還口口聲聲說要把嫵仙門都滅了,能有這麼大權力的,恐怕只有在燕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師大人夏長清吧?

  只是這國師究竟是本來就認識宛思秋,還是懷有別的目的想要套董清秋的話,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此時的董清秋似乎也沒有工夫來細想這個問題,因為眼瞅著底下的官差就要上樓來了。

  男人雖然覺得棘手,倒也不慌不忙,示意屬下把門給關上,對董清秋道:「要委屈你在床上躲一下。」他努力使自己忘卻剛才的不快,對董清秋和緩說道。

  「我為什麼要躲?他們要找的人好像不是我吧。」董清秋掃了一眼裡間的床榻,紅紅綠綠的,只怕是酒棧特意提供給男女客人「方便休息」的場所,她才不要躺上去。

  男人收拾起被董清秋打敗的心,苦笑道:「你若是還想明天一早能夠出城,我看今晚上就最好不要被人發現你的行蹤。」

  董清秋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可要她躺在那床上裝睡,她怎麼都不情願。

  樓下的官差已經走了上來,一眨眼的工夫,敲門聲就咚咚響起了。

  「開門,開門!夜間奉旨審查!都出來!」外面有一個暴戾嗓子高聲喝起,粗魯得就像屠夫一樣。

  「我家公子已經歇息了。」

  裡面的回答顯然是不能把他們打發走的,「酒棧裡休息什麼?!快出來,出來!讓我們查完了,你們再回去睡多久都沒關係!」

  男人不再理會董清秋的不情願,捉住她的手就往裡面走,硬是把她給塞進被子裡,只露出一張臉來。

  男人伸手把董清秋頭上的帽子一把摘了,輕聲說了一句。「得罪」,便把董清秋綰發的簪給扯了,雲鬢散落下來,淩亂卻多了幾分女人味。

  董清秋皺著娥眉,沒想到彬彬有禮的男人會突然之間解散她的頭髮,想要反抗卻已經來不及了,男人仰頭示意屬下去開門,自己則把腰間所束的金鑲玉腰帶解開。

  外邊一下子湧進來三四個大漢,掃了一眼開門的清秀少年便要往裡邊走。少年用身子攔住幾人,「我家公子已經睡了,你們要查什麼,就在這裡看吧。」

  「在這裡看,能看得清楚麼?誰知道你們是不是燕國的奸細!」

  董清秋心裡一凜,果然!但見那少年臉色一變,身子滯滯地站在那兒,「誰,誰是燕國的奸細了!」

  「奸細會說自己是奸細嗎?哎,你這麼急著狡辯幹嗎啊?!你們該不會是燕國來的奸細吧?」

  「你……你胡說……」那少年一急,臉更紅了。

  屋子裡的男人聽見屬下的話,面色不善。董清秋在旁邊冷眼旁觀,心想這僕人還真是蠢得可以,別人隨口一說,他們還當了真了。連撒謊都不會撒麼?

  那幾個大漢似模似樣地掃視著房間,地下的白紗,紅燭映照下的寶劍,都讓這些官差找到了由頭,「我看你們八成就是奸細!」他們說著就撥開那少年,朝裡邊走來。

  少年聽得他們說這句話,心裡一急,差點兒就要拔劍了。董清秋眼疾手快,直接出聲道:「哎呀,官爺請留步啊!奴家這可怎麼見人啊!」她這嬌滴滴的婉轉女聲一出,頓時讓那些官差止住腳步,但只是稍作停頓,便又繼續向前,走進里間,但見一男一女躺在被子裡,那男子的衣裳才解開一些,女子則用被子包住自己的全身,只把頭露出來,還十分害羞地別過臉去,不敢示人。

  那些官差都有點兒惡趣味,明知道在酒肆裡歇息的客官就非同尋常,卻還是要假正經地說道:「我們是奉旨前來搜查,你們配合些,讓我們看仔細了。」

  董清秋在肚子裡暗罵,表面上卻只有拿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官爺,您看奴家像是奸細麼?」

  「你不是他們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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