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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董清秋捉摸著這兩個人的來頭,心中倒也多少有了些許揣測。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爛了的袍子,對索玉笑道:「正好你衣服也濕了,咱們就換上這身衣裳好了。」她說著就扯了一件夜行衣遞給索玉。

  兩個人換好裝,綰好發,索性把面也蒙了,像兩隻黑不溜秋的泥鰍,上了船。索玉劃著櫓就離開了此島。

  木槳把湖水劃開,嘩嘩的破槳聲聽在董清秋的耳朵裡實在是敏感得不行。她不禁暗自懊惱,剛才換衣服的時候,怎麼不順便把問題給解決了呢。在島上一整天,她都沒有上廁所,剛才被明月松那一驚嚇,現在身體的機能才恢復過來似的。只是,這大半夜的,又在船上,到哪裡去上廁所?

  船才剛剛行了百米遠,一直咬著牙的董清秋在聽到那嘩嘩的水聲後,終於有些忍不住了。「索玉,找個地方靠岸吧。」後湖這一片水域極廣,等他把船劃到城門太平門那一邊,至少得半小時。

  「怎麼了?」索玉這才仔細地看著董清秋,只見她臉色有些難看,「公子哪裡不舒服嗎?」

  董清秋一赧,還是說道:「我想……更衣……」

  索玉倒也沒有任何羞赧,掃視了一圈,覺得調轉船頭返回又有些不值,眼見得前邊不遠就有水岸,「公子,那我就先在那邊靠岸好了。」

  董清秋點點頭,有些等不及了。索玉剛剛和董清秋踏上岸,就只覺得面前一陣風緊,對後邊的董清秋警覺地說道,「有人!」

  索玉話音剛落,就只聽見草叢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這邊島上樹木鬱鬱蔥蔥,底下是秋日剛落的葉子,上邊層層交錯的樹幹則把明亮的月兒給遮蔽了,有些伸手不見五指。

  「秦臻、秦賈,你們回來了?」伴隨著腳步聲,那人越走越近,完全沒有意識到他認錯了人。

  情真?情假?這名字真是太有趣了。董清秋暗暗揪了揪索玉的衣角,讓他先不要輕舉妄動。這秦臻、秦賈是弟兄倆吧,就是被索玉打暈的那兩個黑衣人?

  「怎麼樣,可查探到了什麼?明丞相和董大人真的是去找古墓了嗎?」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董清秋立即認出了這人的聲音。

  侍衛馮廣!

  第二十二章 林中身影

  一隻小蟲子不知為何撲向了桌上火紅的燭焰中央,渾身都被燒成了灰燼,化作了一團臭氣,只是那火焰也因著小蟲子的飛撲而發生了劇烈的搖曳。

  董清秋恍然大悟,她早就覺得那兩人應該是官府中人,這樣看來,應該是屬於馮廣統領的親信侍衛。上官凜猜到明月松說的古墓不過是一個藉口,表面上不動聲色,卻派了兩個侍衛偷偷探聽。他恐怕早就懷疑齊雲山人和明月松,噢,不,說不定是懷疑自己和齊雲山人早有勾結,只不過他要利用齊雲山人,自然不會當面說破。

  董清秋心裡暗驚,明月松還以為上官凜藥性發了,所以明知道他是個藉口,也無暇過問他,卻不知上官凜早已遣人暗中打聽。

  只是不知那兩個侍衛到底探聽了多少。倘若他們聽到了自己和明月松的對話,豈不是已然知道自己是個女人?

  董清秋倒抽了一口涼氣,渾身都覺得寒冷。她一咬牙,把自己的嗓音又放粗了一倍,回答道:「回統領話,他們兩人的確上山去尋古墓的入口去了。」

  「還真有個古墓呢。」糊塗的馮廣居然沒認出秦氏兄弟的聲音都變了,「他們還說了些什麼?」

  董清秋胡謅著,「那個董大人對明大人十分惱恨,兩人說的無非是些互相謾駡的話,倒也沒有什麼內容。」

  馮廣點點頭,「如此甚好,我這就上船回皇上的話去。你們也回艙內休息一下。」他問完了話掉頭就走。想來上官凜所在的船也泊在這附近,只是黑夜裡,兩個人剛才沒注意到。

  董清秋松了一口氣,耳聽得馮廣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你們倆還愣在那幹什麼?」

  董清秋大聲道:「回統領,我們小解完就上去。」作為男人隨地大小便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尤其是古代的船內又沒有什麼專門的茅廁,除了重要人物有馬桶便盆之外,其他的人都是直接對著湖裡解決問題。

  馮廣也理解屬下這種把肥水留在這草地上總好過上船再解手的做法,「那你們快些,皇上隨時都可能下令起錨。」

  「是,是。」聽見馮廣遠去的腳步聲,董清秋終於放下心來。她一把拉住索玉,急急地吩咐道,「你趕緊回去把那兩人,把他們……哎,總之不論你用什麼法子,務必不能讓他們再回宮裡去。」

  「不能讓他們回宮?」索玉重複了一遍。

  董清秋心裡一緊,她的腦子裡有個詞,卻硬是沒有說出來,「總之,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絕對不能讓他們把我的身份洩露出去。實在不行,你就把他們倆交給明月松,他會處置的。」她不能讓自己功虧一簣,不論怎樣,都不能讓那兩個侍衛壞了自己的大事。

  董清秋深呼吸了一口,深埋起自己的良心,「你就趁著夜色遊過去吧。要是用船,只怕又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董清秋安排得倒周到,「我就在這裡等你。」

  林子這麼大,倒是適合藏身。馮廣恐怕上了船也不會注意到少了兩個侍衛。

  索玉明白了她的意思,囑咐了一句,「公子小心。」就踏著樹葉離去。

  馮廣上了船,朝艙中上官凜歇息的艙室走去。左右都有侍衛守著,自從上官凜讓他派遣兩個侍衛去探聽明月松的虛實,這艘船就一直泊在此處。上官凜甚至讓羽林軍的羅大人把尋皇的各路人馬都遣了回去,更讓羅大人打著皇帝的旗號,先回宮去,自己則只留著不上百人留在此地。

  馮廣心裡打著小鼓。上官凜幾時這麼大費周章地等著侍衛探子的回報,直接讓人回宮再稟報不就完了。他哪裡知道上官凜是因為覺察到身體有恙,剛開始還只是渾身有些熱,但船行到此地的時候,便意識到不是那麼簡單了。若是從此地回宮,需要先下船,換乘轎子或馬車入京城的太平門,之後再從太平門入皇城的玄武門,最後才是換轎子入宮門,如此繁複,至少需要一兩個時辰。

  而這中間上官凜需要換龍輦好幾次,且不說只會讓他的身體更加焦躁,這麼大隊人馬一起行進,難免會讓人看到他的醜態,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對龍威是大大的不敬。上官凜趁自己意識還清醒,便果斷地命令馮廣靠岸,說自己有要事,不許任何人打擾自己。未經傳召,任何人更是不得入內。

  然而,馮廣心裡琢磨著上官凜應該是很關心明月松那邊的情報。他走近艙前,就在外邊恭敬地稟報道:「皇上,馮廣有要事稟報。」

  艙裡面沒有聲音。馮廣左右看了一眼兩個守衛,兩人都一臉茫然,表示不知情形。

  馮廣於是又說了一遍,聲音大了一倍,還是沒有聲音。

  馮廣不敢貿然推門,只能守在門外。他心裡想著,莫非皇上睡得這麼沉?平時皇上都睡得很淺的啊。

  燭火在暖暖的風中妖冶地搖曳,紅綃帳內伴著那歡舞的燭火傳出來的輕聲讓樹上的鳥兒都害羞地不再叫喚。

  當帳內歸於平靜,男人迅速地翻身躺在一邊,閉著眼睛舒緩著自己的疲累,「輕羅,謝謝你。」

  「謝謝?」還在喘息的女子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渾身一顫。

  「是啊。要不是你趕來,且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只怕我第三次強行運功逼毒,會走火入魔也說不定。」說話的正是明月松。

  輕羅收拾起心裡那一點兒淡淡的憂傷,輕聲道:「能夠侍奉少主,本就是輕羅的榮幸。」輕羅小心翼翼地側頭瞟了一眼枕邊的男子,幸好他閉著眼睛養神似的,她才敢大著膽子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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